腼腆胖子不想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写出一本属于自己的诗集。尽管他写的诗不在少数,但离诗集二字却还是差得太远,而且他早时的一些作品早就因为他自己的不满意而弃之不理。即便是想用,他现在也早是记不起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腼腆胖子如约而至。
不得不说,李孔易这人的确是有本事,像他开的这种不大不小的酒馆在如今已经是相当罕见了,这基本是上世纪的营业方式,但这位李老板的生意确实是好的没话说。
进门之后,说是酒馆,其实装修风格与一般饭店无异,也许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酒馆的气息,满是酒香的空气让酒客陶醉不已。排列整齐的桌椅还算中规中矩,但这收银台后的墙上却是这酒馆的一大特色。好酒与文人,让这个风尘之地多一分雅致。但这也仅仅是相对于其他在孙溪寒看来粗俗不堪的酒馆。
孙溪寒此人性格有些复杂,又或者说难以捉摸。时而喜怒无常,时而却显现冷静睿智。或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这种性格改用什么样的辞藻形容。复杂?或许是这样的。
“小寒来了,不着急给我诗。哲华、雪君。你们同学来了。”孔易先生从后厨走出看到小寒后说了一句就又着急地去忙活了。今天显然生意还不错。
听到李孔易这后一句话,孙溪寒心里就已经犯嘀咕了。李哲华、李雪君都是他的同班同学,且李哲华是李雪君的表弟。尽管孙溪寒不喜欢他探究他人的生活,但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李志华是他除了王泉颂天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哟!寒哥来了,快快请坐!”李哲华一副故作端庄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相比而言,作为女孩子的李雪君就要矜持了一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欢迎”。
李哲华自然就与孙溪寒攀谈大笑起来,不过与这酒馆的热闹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原来李孔易是李雪君和李哲华的三叔,今日他们二人来此不为别的,就是替爷爷传个话,让他们这“洒脱不羁”的三叔早点成家。
许是这孔易先生的不休边幅和性子使然,一眼看去,总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惑之年的大叔,实际上,下一年秋天他也才刚满三十周岁。他可是这镇上少有的在大城市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据说,他小学之后便不再上学,而是想学一门技术,挣大钱。他的父亲,也就是哲华和雪君的爷爷李广翁在当时由于其环境的特殊性也便没有拒绝。但为人父,又岂会不担心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往县城里跑。最终决定是李孔易在镇上打工三年,挣足自己以后去学真正“技术”的盘缠。
不过三年,转眼尔尔。李孔易自离开后整整去了七年。虽然期间偶有往返,但仍无法散去身为父母的担忧。七年之后,他的确学到了。酿酒。七年,他做过很多事,唯有在一家酒馆当伙计的时候最是逍遥。每次打烊前酒馆师傅都会把他和另外两个伙计召集在一起喝点酒,有时一些豪爽的酒客也会给这些伙计一碗酒。冷酷的现象下不乏点点温暖。另外两个伙在这七年间都有原因离开了,但李孔易没有,师傅也没再招伙计。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一些老牌产业却是越来越难做了。现在大多数人们喜欢喝啤酒,哪儿还会记得这种甜不甜、辣不辣、苦不苦的老酒。
酒馆师傅从不吝啬自己的手艺,相反,他经常教导酒馆里的伙计如何酿出味道醇厚、酒香飘散的佳酿。师傅会酿的酒有很多种,其中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那猴儿酒了。此酒细品味美,后劲有足,即便在生意最冷清的时候,一天也能卖出个五、六壶。
李孔易六年便以尽得老师傅的真传,剩下一年,则是自己酿酒,照料酒馆,以报老师傅的恩情。
带着这门独家的酿酒手艺,李孔易的牌坊总算在不算长的时间的建立起来。
这是孔易先生的故事。看似平淡,然而那在所谓大城市的酒馆中日子真的就好过吗?为何大城市会有酒馆,因为那是为中下层的人们准备的。这或许会有些片面,但大体是这样的,身居上层之人又有几个愿意来这看似浑杂之地。
底层的人羡慕中层生活的平静,中层的人羡慕高层生活的富贵,高层的人羡慕底层生活的刺激。
这很可笑,可笑事事不尽人愿;可笑人人对生活不满;可笑这该死的循环。
今日孙溪寒带给李孔易的诗是:
《长远》
淡风拂颊归山涧,目视乌天似夜怜。
堂外夏雨清泠泠,掸落尘灰珠露染。
一段未醒又一段,一晚难眠又一晚。
生至殇时装伪善,性随空年分两端。
腼腆胖子的今日备注:我以平淡话长远,不笑凡心度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