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突兀,一场少见的大雨席卷了孙溪寒生活的方圆百里。这场雨不说前所未有,但依旧是大到让人触目惊心。随身在县城中,孙溪寒也能想象到村里被这暴雨催残的样子。
村中的人喜欢雨,这点不假。但他们喜欢得却是不大不小、适中的雨,而非如今这般足以冲垮河堤的暴雨,也非那走个过场的雷阵雨。
由于近日事发突兀,所以孙溪寒、独孤世宏两人下午四点就开始玩命般向小旅店冲去。很不幸,回到屋内是,二人都成了落汤鸡。旅店中虽然没有浴室,却有热水。二人便先后洗了个澡。此时雨正大,二人决定等雨停或小些时再外出吃饭。主要是因为孙溪寒和独孤世宏所带的手机几乎只有收发短信和通话功能了,即便在启安县城中有外卖这一行业,两人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趟在各自的床上,悠然地交谈着一些琐事。一会儿过后,独孤世宏竟睡了过去。孙溪寒看了一眼不久前买来的闹钟,此时才五点多。起身望向窗外,依旧昏黑,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轰隆的雷声,他想起了以往打雷时,村中家家户户都会断电。
没有灯光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只有月光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
看着看着,孙溪寒也有了困意,缓缓到头睡去。再醒来时,是独孤世宏叫得他,但他也是一副睡眼稀松的样子,显然刚起没多久。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两人走出旅店,随便在道边选了一家面馆。面馆里人不多,三个,显然是一起,此时正与老板聊着天。在等面的时候,雨又开始下了。
孙溪寒此时坐在屋内,依稀能看到天降的雨奔向对于它来说无异于死亡的大地。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的死志终究无法祛除。此事除他之外,应只有杜子智知晓,但这位老人自然不会多言,独孤世宏或许也能看出一二。除此之外,应没有人再知晓了。孙溪寒喜欢雨,很小时就开始喜欢雨了,他还喜欢雪,喜欢风。但他最喜欢的是天,阴天。那个时候,他会感觉自己无比清醒,与那时相比,他以前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在梦中一般,有些浑噩,但不明显。晴空下,不会抬头,也不能抬头,刺目的光让他烦躁。唯独在阴天时,他可以抬头望天,他才可以在阴冷的气息下清醒。
面来了。上得不慢,吃得更不慢。
外面的雨此时不小,吃完后,二人就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理会老板和其他顾客,只是听着,看着。孙溪寒和独孤世宏两人似乎对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有些......享受。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年纪明显不大的“青年”,但却没有多语,看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各自继续谈论着。
“今夜的雨有些不同。”一会儿,独孤开口说道。
“哪里不同。”孙溪寒不明白独孤世宏的意思。
“今夜伴随雨的风有些大了,有时风声甚至能掩盖过雨声。”独孤又道。
孙溪寒有些懵了,“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但独孤没有看他,而是望向屋外。眼中有异芒闪过,转纵即逝。孙溪寒没有看到。但他只是感觉此时的独孤刚才有些异样,他觉得独孤身上在刚才有种他极为熟悉的气息——死气。他的感觉没有错,独孤世宏从前便和孙溪寒一样,心有死志,虽然他的死志比孙溪寒的强烈了一些,但保持理智绝对没问题,在经过子智老人的点化后,他心的死志也减弱了不少。但刚才,他身上的死气,或者说他内心的死志很......纯粹。单纯的想死。这样的人,生死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对错,没有是非,那只是一种选择。像午饭选择吃哪样的选择。
“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独孤很是随意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孙溪寒的确不知道,此问,无解。
“那你觉得生与死有区别吗?”独孤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