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裴舟白看出了她的惊慌失措,只是居高临下的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冷笑,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诺敏跌坐在地上,脑海中全是裴舟白刚才那张冷漠疏远的脸,眼泪流的越发厉害。
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慢吞吞的擦拭了脸上的泪痕,离开。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他明明和自己一样卑劣,却看不起自己。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泽渠收到了妹妹的消息,看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心里生出几分欣慰和决绝。
如今云昌的奸细已经顺利潜入京都,那些云杉木也已经用在了宫殿和军营的修缮之中。
云昌军队蓄势待发,饶是裴舟白的局布的再深远,大火四起,他也只会自顾不暇。
到时,那火,会将京都皇城都烧干净。
什么裴舟白,什么林挽朝,通通都只是一堆灰烬罢了。
——
这几日太阳烈的厉害,城郊漫漫,薛行渊身着黑色盔甲,重甲一步步陷入沙地,走在最前头。
“将军,云昌都送了云杉木来,为何还让我们用这松木?”
“是啊,我们舍命守卫京都百姓,连几根木头都要扣扣搜搜……”
薛行渊正在审察军营修缮,身后的几个副将听说这送来的是云杉木都激动不已,结果仔细一看,却是普通松木,便都有些不满。
“要我猜啊,这偷梁换柱的戏,就是帝师向陛下建议的,你瞧瞧如今咱们陛下多听那个女人的话。”
薛行渊步子停住,回头扫了众人一眼。
副将们一哆嗦,赶紧闭嘴,不敢再吭声。
他转过头,重新迈开脚步,大步走向营帐。
“你们几个,若是再议论木料之事,传了出去,军法处置。”
副将们有再多不愿也不敢多说,他们都是跟着薛行渊出生入死过来的。
他们更知道,林挽朝是薛行渊的什么人。
他们还以为,薛行渊会怨恨,会嫉妒,会不满……所以才说了那些话,想为将军出出气。
薛行渊还没走近帅营,就听到帐内传来士兵的声音。
“帝师请稍等,将军马上就回来。”
是阿梨来了?
他心里一跳,脚下却是加快了脚步。
帘子掀开,林挽朝就在里头。
她坐着,刚捧上茶,正要喝一口,就看见薛行渊进来了。
他的帐篷很大,哪怕行军这么多年,里头都是布置的极有风雅之意,点着熏香,伴着一股野草和日光的味道。
这是这么久以来,林挽朝第一次来找自己。
曾经的仇怨似乎没有散去,可那是林挽朝和薛行渊之间的。
而不是帝师和将军。
薛行渊忍住激动的心情,恭敬行礼。
"参见帝师。"
林挽朝放下杯子站起身,依规行礼。
她今日穿着一袭玉色宽袖长袍,一头墨发简单的束了个髻,只簪了一枚深褐檀木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