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捏起来,重新放回香囊。
捡拾的过程,蜈蚣的尸体重新引起了我的注意,趴在地上仔细端详。
蜈蚣的殷红尸体上其实泛着荧光,白天只有离近了细看,才能发现。
荧光颜色和客栈外“蟹蟀”颜色相近,都是幽幽的淡蓝,如同通往幽冥的鬼火。
头上的青铜套,正中间一颗六芒星,星星周围貌似商周鼎身上的饕餮纹,可又有些差异。
纹路上做了细致的鎏金,难怪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头套上只有三个缺口,两个稍小的,用来伸出须子,一个大的用来露出腭牙。
我从衣服上撕了块碎布垫着,捏起个脱落的头套,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给上千条蜈蚣戴上头盔了,为什么听见头套碰撞的声音就会让人四肢麻痹呐?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呐?
而且六芒星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客店、老孙头尸体上的尸斑和青铜头套之间到底什么联系哪?
雄黄捡的差不多了,于是我拿着两个青铜头套,凑近到文主簿跟前,想着和他请教其中门道。
文主簿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看见六芒星先是一愣,接着左右打量一阵,随即将两个鎏金青铜套轻轻对撞,“咚”的一声,发出闷响。
他立刻放到耳边闭眼倾听,陡然圆睁的双目泛着光彩,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嚷道:“难怪蜈蚣能听得懂人话,哼哼!原来机关在这里!”
我赶紧凑上去:“文大人,蜈蚣怎么就听得懂人话了?”
他再一次对撞鎏金花纹处的凸起。
“听!这块头套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很...很别致?”说完,将那东西放到我耳边。
我侧耳聆听,那声音并不悦耳,靠的越近,铜音愈发低沉,似听见了,又似没听见,好似雾里看花。
隐约能感觉到“嗡、嗡”声,但声音似乎不是从耳孔传到脑袋里的;反而更像是直接从头骨传到脊柱,再通过经脉直接传递给骨膜。
酥麻的感觉,搞的我浑身不自在,于是甩了甩头,忙跳开。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听得我从骨髓往外发麻?”我看向文主簿。
他咂了咂嘴道:“没错了,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我还搞不清楚,这种东西叫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蜈蚣绝对是用这种青铜来听咱们说话的!你们看头套上的纹理。”
他指着上边的鎏金花纹,表情神秘。
我看那些回转弯曲的图形,做工相当复杂,应该是翻砂铸造出来的。乍一看无非是古旧铜鼎、玉器上装饰的夔龙纹、饕餮纹之类的样式,觉不出什么特点呀。
胡大头身上的毒解的差不多了,来了精神:“这么小的玩意,比我下面老二的头都小,还画的花里胡哨的,能干个啥?”
文主簿尴尬的咳了咳:
“你们可千万别小看了上面的图案,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冥符’、‘兽纹’、‘人字’中的‘兽纹’呀!”
“你之前不是说,兽纹是仓颉造出来驯化沟通异兽、灵兽的文字吗?还能把人话变成‘蜈语’?有点玄乎了吧?”我问。
“启初我也不敢相信,但那种侵彻骨髓的酥麻,可不是普通青铜能发出来的!靠单纯的撞击声来麻痹人的身体,已经是很玄妙的奇门术。”文主簿隔着碎布摆弄着,
又道:“你说上边的纹路像夔龙纹、饕餮纹,其实没错!这两种纹饰正是商周时期古人从‘兽纹’结构中演化出来,用来向神兽祷告的。
但其体系要比我们用的“人字”庞杂的多,几乎每种异兽都有各自的纹样套路,除非高人指点,不然根本无法窥其门径,我当年用了两个月也没参悟明白。
看来祭陵主人的见识非同小可!”
胡大头好奇的从地上捡了两个头套,使劲对敲两下,随着“咚、咚”两声,只见他双手微抖,青铜头套滚落在地,又砸出两声难听的闷响。烦的我只想堵住耳朵。
我刚要埋怨胡大头,旋即发现他呆立在地,如在梦中。
他嘴角同样露出了诡异的笑,但脸上的笑容显然更放荡,更加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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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云:兽纹者,乃先人与上古神兽通语之符也。龙、凤、麒麟,乃至混沌等神兽,皆得以兽纹与人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