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捂着脑壳盘坐木床上,太阳穴不断突突跳动,他想抽根烟,摸遍全身,一无所获,叹一口气,无奈仰面朝天平躺在木床上。
陈光耀一动不动躺平许久,终于接受现实,他死而复生了,重生回到1982年,今年他刚满25岁。
他死的时候68岁,一辈子钱没赚多少,人也颓废懒惰,守着父亲留下的小片土地过日子,老婆在他三十五岁那年生二胎难产而死。
他和老婆仅仅见了一面,那时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见到那位个子小小的女孩,就稀里糊涂点了头。
陈光耀本以为对老婆没有感情,但等到老婆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结婚结得稀里糊涂,这辈子也过得稀里糊涂的。
陈光耀躺了许久,他最后握拳起身,既然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会弥补前世的遗憾,一个家有你有我儿孙绕膝就是最大的幸福。
“光耀,你小子还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幸亏你有个好媳妇,要不然在哪饿死都不知道。”
“老妈!”
陈光耀猛地跳跃起来,一下子抱住这个粗大的妇人。
“你小子发什么神经,赶紧的,洗漱一下,跟你爹去地里摘两捆玉米。”
妇人神态不怒自威,拍了拍陈光耀的背。
那时候的农村女人,只有彪悍和勤劳,才能撑起一个家。
“青清呢?”
陈光耀脸色焦急,他不停摇着张久红的手,眼神里的渴望展露无语。
张久红奇怪地看着这个儿子,忍不住抚摸儿子的头,声音放轻,说道:“青清不就在厨房忙活呢,她是个好媳妇,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气,忙活完,待会该吃饭了。”
陈光耀陡然回神,面色却无比惆怅,是啊,青清在家里总是默默地忙前忙后,陈光耀却常常视而不见,心中没有一个位置留给青清。
他艰难地迈步,如提线的木偶一般走向厨房,他的心脏如同过载的引擎,咚咚直跳,离得越近,他越害怕。
是害怕吗?陈光耀问自己,不,是愧疚。
陈光耀闭上眼睛,手放到门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看到他朝思暮想将近三十年的人。
可是,他不敢用力,这扇门仿佛连接两个世纪。
最终,门缓缓打开,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女人正在厨房忙活,切菜,煮汤。
她穿着打上补丁的粗棉衣,扎上松散的麻花辫,满头大汗,却掩盖不住青春靓丽。
“青清!”
陈光耀忍不住,上前用力环抱住这个女人。
林青清一愣,脸上瞬间飞出两处红霞,眼睛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想拉开陈光耀,最终还是任由他拥抱。
“你干嘛呢,这么激动,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林青清轻声问道。
陈光耀沉默许久,拥抱得更紧了,对林青清耳语:
“世界上最大的好事发生了,我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宝贝。”
林青清低头,一瞬间不知所措,她微不可闻地说道:“好。”
两人抱了很久,林青清掰开陈光耀的手,把陈光耀推到一边,红着脸说道:“一会吃饭了,不要动手动脚了,你去帮爹爹摘玉米。”
林青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之前对自己都是爱搭不理的,今天突然转性了,还抱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害臊。
陈光耀仔仔细细地盯着林青清看,林青清受不了他的目光,把陈光耀推出厨房。
陈光耀笑起来,他真的重生了,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看着林青清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的脸,他下定决心。
上辈子过得稀里糊涂,这辈子要好好过日子。
“光耀,过来帮我摘玉米,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了。”
陈光耀连忙噢噢两声,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后院玉米地。
两个男人已经忙得热火朝天。还有一个女人在水井旁舀水,洗着衣服。
陈国抬头,看到赶来的小儿子,一脸诧异。怎么今天小儿子转性了。
平常喊他一百声都是一个噢,但就是没人出现,进屋才发现,陈光耀在呼呼大睡。
陈国望天,太阳散发光芒,悬挂在东边,可是为什么今天喊了一声直接赶来帮忙了。
“大哥,老爹,要我做什么。”
陈光耀跃跃欲试地说道,上辈子他生病要死的时候,那种身体的无力感简直令陈光耀绝望,就像眼睁睁见自己滑向悬崖,却无能为力。
现在,他是年富力强的陈光耀,不拿来干活,攒着力气干什么。
陈光耀的哥哥陈光明竖起大拇指,惊奇地看向平时不着调的弟弟,说道:
“可以啊光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爹一会教你怎么掰玉米,你天分高,学得快。”
陈光耀连声应好,看着一个个金黄的玉米,他跃跃欲试。
“光耀,你没怎么做过农活,我教你摘玉米。”
陈国为陈光耀做示范,不得不说,老爹不愧是个资深庄稼人,他用一只手抓住玉米茎,使得它向下弯曲,直到玉米脱离茎部,然后另一只手抓住玉米,迅速扭转,将玉米扯下,动作轻柔而行云流水。
“懂了没?”
陈光耀连连点头,他早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农民,这些农活已经驾轻就熟。
陈光耀穿梭在如人高的玉米地里,有些玉米包裹一层淡黄色玉米叶,而且玉米粒尚显稀疏,颗粒软嫩,未显得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