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春天,一簇簇野花包裹土地,争奇斗艳,让人忽略土地之下涌动的生命。
陈光耀拨开野花,掀开覆盖在土地上的枯枝败叶,手持铲子铲开泥土,露出土地的真容。
一阵忙碌,又是一颗竹笋拔地而起,然后落到背篓中。
太阳已过中天,下午是最炎热的时候。陈光耀擦去脸上的汗水,又是一铲子下去,又是一颗竹笋。
背篓渐渐被塞满,变得鼓鼓当当。陈光耀只觉得燥热,一大口地喝水,水袋慢慢扁塌。
他朝远处望去,陈光明也在辛勤劳作,从刚开始的束手束脚,到现在热汗挥洒,仿佛把恐惧扔到一边。
“大哥,咱们该走了,留一片竹林,下一季又是漫山遍野的笋。”
陈光耀招呼大哥,他深刻地知道,赶山不可赶遍,打猎不可打绝。不止为山林留后路,也是为他们这些靠山吃山的人留退路。
陈光明远远说了一声好,直起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蹲俯太久的缘故,陈光明一个踉跄,两腿发软,世界整个旋转,一下子栽倒地上,好半天才回神,挣扎着爬起来,半边脸上沾上黑色的泥土。
陈光耀远远看到这一幕,暗叫一声不好,心里只有唯一一个念头,大哥中暑了,神志不清。
陈光耀不敢停留,连忙往陈光明的方向跑,满是焦急的表情。
小黑从竹林深处窜出来,原来它看似欢脱,但是一直盯着这片区域,见到陈光明栽倒,它一声吼叫,冲向陈光明。
它在山林里如履平地,避让竹子,越过岩石,甚至如蜻蜓点水一般划过青苔。
陈光耀距离陈光明仅有十米,陈光明缓缓站起来,他看看陈光耀和小黑,揉动额头,对陈光耀摆手,一时半会没缓过劲。
“没事老弟,挖笋挖的太尽兴了,有点激动,休息一会就好。”
陈光耀陡然松一口气,要是大哥出现紧急情况,他一个人拖着大哥下山,恐怕很麻烦。
陈光耀兄弟俩并排靠着一块大石头,陈光耀仍然有些不放心,他抚摸陈光明的背,汗涔涔的。
他又看向陈光明的眼睛,眼睛倒是透亮。
陈光明奇怪地看向弟弟,问道:
“咋了小弟,我真没事,没中暑,没发烧,没得病,昨天还挑了一箩筐的粪呢,就是体力消耗的多,赶山太累了。”
陈光明展开胳膊,任陈光耀看个仔细。
陈光耀狐疑地打量陈光明,看他这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像有什么病,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突然这种情况,即使陈光明说自己身体健康,毫发无损。陈光耀也不敢去赌,他临时决定不再往大兴安岭深处走,下次有机会再探索。
他按照往常惯例,往竹林入口处摆放石头堆。这一次他吃一垫长一智,携带一本笔记本,和一只铅笔。
这些也是在集市购买的,纸和笔贵,花费陈光耀30块,但是能把大兴安岭的山区路线记载下来,这30块花得值。
不过陈光耀不识字,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农民猎户,需要认识什么字。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山区的路线用画画的形式画下来。
等到陈光耀画完,他满意地点点头,收起画纸,招呼大哥和小黑一齐离开。
几人在山林间穿行,期间也遭遇几条黑眉蝮蛇,但是都险而又险地避开。
陈光耀远远看到草丛里有一根黑色皮带在游动,他连忙招呼众人停下脚步,小黑都停下摇动尾巴,目不转睛盯着黑眉蝮蛇。
幸好黑眉蝮蛇也没有招惹众人的意思,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像是草原上老虎和花豹相遇,相互闻嗅气味,远远避开。
陈光耀行进得小心翼翼,大兴安岭暗藏的危险不只是毒蛇,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毒蜘蛛和马蜂。
他们上山之前,都用绳子把裤腿绑紧,以免毒蜘蛛顺势而上,给他们重重一口。
而且在大兴安岭深处,马蜂不在少数。
陈光耀穿过一丛灌木,他刚抬头,不远处就是一颗松树,松树上挂着一个马蜂窝,马蜂进进出出,陈光耀不敢招惹,连忙避开。
他甚至看到马蜂窝被松鼠无意间碰撞,掉落地上,大约十秒钟,马蜂就倾巢而出,乌压压的令陈光耀想到云层重叠,密集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