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半搂半抱的将人拖进屋内,扶至床上,又将他的鞋袜褪去,安置好后,江如晦推门出去,重又上了甲板。
他径直走到那横七竖八的酒壶前,拿起方才被他藏至身后的酒,打开闻了一闻。
气味芳香,回味悠长,若是懂酒的人,定会知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可却被一个不会喝酒的人牛饮去了,实在是浪费。
江如晦思及方才种种,复又笑出声来,他竟不知这征战沙场十九年的大将军,竟是个不会喝酒的。
又想到那人方才说他的头发滑的像猪油的酒后之言,不禁叹道这张羡之怕也是个不通女色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懂风情。
诸多的思绪在江如晦的心中略过后,最终却有一句话停留在心头,他此行的选择,无论如何,却是对了。
……
第二日的下午,如张羡之所料,他们追上了宁王的船队。
那时,张羡之站在甲板上,看着大海宽广,无岛无屿,无遮无挡,心下之沉重,可想而知。
这历朝历代以少胜多的战役,从来没有一个是真的硬碰硬得胜的。便是他当年以一万将士,退敌八万之时,也不过是借着羌戎五部对最后一座城池放松了警惕,给他埋伏设陷赢得了时间。
像今日这般,避无可避,以三百精兵,同那数千将士作战,还是生平头一回,不过,张羡之笑了笑,估计也是最后一回。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将士,看着他们头盔之下,年轻而鲜活的脸庞,终是沉声道,“我大乾最勇猛的将士们,妄想覆灭我们国家的敌人就在眼前。拿起刀来,冲上前去,用他们的鲜血来告诉他们,这件事,有多么的痴心妄想。”
众位将士领命高呼,在船只最终相接之后,纷纷冲上去厮杀。
江如晦站在船上,目光望向冲在将士最前面,拔出剑来厮杀的张羡之,想起了还未开战之前,他们的对话。
宁王的船队像几个小点,刚刚映入眼帘时,张羡之便敲开了江如晦的房门,有些无可奈何的叹道,“我等此行,破釜沉舟,未留后路。这文鳐之上,并无一艘余船可供逃生。今日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我等与宁王同归于尽。可你一个连水柱都躲不了的文弱书生,又要如何逃脱生天?”
他这般忧心忡忡,江如晦却不以为然,听他安排好自己的退路后,江如晦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将军相信世上除了人,还有无数仙家灵物,妖魔鬼怪吗?”
“不信”,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张羡之却还是认真答道,“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仙家灵物,妖魔鬼怪,有的,不过是凡人的妄想罢了。”
那两方交战的喊杀声震天,因着张羡之的勇猛,鼓舞了士气,兵力悬殊的两方竟陷入了胶着之中,看起来不分上下。
可张羡之心中明白,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个同归于尽,见这战局,也并无喜色,只顾厮杀。
可突然之间,他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箫声,深沉含蓄,悠扬婉转。他心下一惊,顺手抹了身边敌人的脖颈后,转过头去,就看到江如晦站在甲板上,持箫吹奏。
那一瞬,无数的思绪涌上他的心头,可最多的,还是他果然没有看错,这江如晦当真有病。
可他还未大喝出声,便见船外大海之中,有无数小舟自万丈海底之下,从波中涌出。
每一艘小舟之上,都站着数人,手持着三尺青锋,在阳光下泛着熠熠寒光。
而那个站在甲板上的江如晦,负手立在这些自海底驾舟而出之人的眼前,正垂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