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的很快，闫警官打开车窗，让酒气从车内散发出去。

前方有闪烁的警灯，看样子是晚上查酒驾的，有几辆车被拦了下来，正在接受检查。闫警官从旁边经过，交通信号灯从红色变为了绿色。路过的时候向旁边的交警挥手示意，闫警官每天都会经过这条路，去前方的医院看望自己的儿子。路边的交警，早就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闫警官像往常一样爬楼梯来到了医院的六楼，走楼梯不是为了锻炼，是因为医院的楼梯太慢。

闫警官要经过脑内科的走廊，走廊上有很多张床铺，大多数是老人，盖着薄被子，空调的冷风吹的他们有点冷，都蜷缩着身子。

22病房外的老人已经睡着了，旁边陪护的是她的老伴，这几天看来还没有什么好转，两个老人一起挤在狭窄的病床上，度过了数个这样的夜。

忙碌的医院在晚上总算停息了下来，有了喘息的机会。闫警官轻轻的推开了门，妻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电视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欢笑声接连不断。床上的孩子在翻滚着，头裹着被子，像是在躲避医院暗淡的光芒。

闫警官轻轻的走过电视机旁，电视中的欢笑声随着电源的切断戛然而止。

“爸爸，是你吗？”孩子发出微弱的声响。

“嗯，你怎么还没睡，头还疼吗？”

“还疼，今天吐了好几回。感觉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现在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说着说着，孩子就哭泣了起来。“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你和妈妈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闫警官用手紧紧握住孩子的手，劳累的妻子已经醒了，看见孩子哭泣的样子，眼泪刷的就留了出来。

“爸妈，我今天看到了好多过去的事。”闫警官的儿子将被子推到一旁。“还记得我小时候吗，我想吃西瓜，就是你自己种的西瓜。我找到最大的西瓜，然后把它敲烂，抱到你面前对你说，瓜烂了。你总会对我说，烂了就拿去吃吧。其实，是我敲烂的，我嘴馋了。”

孩子那一字一句，让自己的内心有种莫名的酸楚，越是温暖，越是疼痛。

闫警官抓着孩子的手，听他嘀咕着那些早已远去的过往。从农村到城市，从租房到新房，从贫穷到小康。那些日子被唤醒了，似乎就在昨日。家庭的温暖充满了整间病房，孩子渐渐地停止了嘀咕。

柔弱的灯光下，看着孩子的脸庞，消瘦而憔悴，闫警官和她的妻子每天都要经历着这样的折磨，经历着一天天看着自己孩子死去的折磨。

“别哭了，出来我有事和你说。”闫警官拉了拉妻子的手，轻声的说到。

闫警官的妻子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变得苍白了。黑眼圈一直伴随着她，整个人显得憔悴无力。

“今天孩子怎么样？”闫警官习惯性的问了一句，他心里清楚，情况在一天天的恶化。

“今天吐的厉害，还抽搐了。”说着，闫警官的妻子便哭泣起来。

闫警官抱着妻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听着妻子低声的抽搐着，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