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依稀,伍之鸡在草坪上一个腾跃,摆出金鸡独立,昂头亮相,然后收势。他在矮丛上拿起棉衣,从后院进入拱门,走过大堂,听见伍员对伍举说:“种种迹象表明,鄢将师,费无极都是成虎一伙的吴国内奸。明早我就出发前去申地,我会带上证人丁可,如若辨认那天被抓之人就是鄢将师,那么师傅之仇就可昭雪,朝堂内鬼也将挖出!”
伍举:“一旦辨认确定是他,千万别惊动他。我随王驾也将去申地,到时一并解决!”
伍员:“知道啦!”
伍举从腰上取下一块令牌递给伍员,说:“这块左尹令牌你拿到,情急可用!”
伍员:“这恐怕不好吧?”
伍举:“没事!”
伍员驾着载着丁可的骈车刚驶出郢都北门。远远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停在内城墙下,驾车的跳下车,与城门外跑过来汉子耳语了几句。俩人登上城楼,驾车的从怀里掏出信鸽,把字条套在鸽腿上,然后抛向天空,信鸽嗒嗒的煽动翅膀向北方飞去……
一辆马车在驿道上疾驶,一只白鸽在天空上急速飞行。伍员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白鸽,仍驾着车朝前驶去。马车驶过了一个山岗,被前面一辆牛车挡住了去路。伍员“吁”了一声,停住了车。赶牛车的人头戴苍鹰面具跳下车来,迎着他们唱诵道:“天灵灵,地灵灵,飞鸽传书有险情。马车招摇牛车行,一路觋巫方大平!”
伍员痴痴地看着似曾熟悉的面具,正要发话。
戴面具的人:“宗人,尔等早就被人盯上了。像你们这样,怎能到得了申地?”
伍员大喝一声:“子鸡,你竟敢拿我的面具在这里装神弄鬼?”
伍之鸡摘下面具,笑着对伍员说:“二哥,我帮你送来了巫师道具和牛车。”
伍员对丁可说:“这是我弟弟伍之鸡!”
丁可:“是子鸡弟弟呀,你好,我叫丁可!”
伍之鸡:“你好!二哥,你刚出城有没发现有信鸽飞过去?”
丁可:“有哇!”
伍员问:“子鸡,你还发现什么?”
伍之鸡:“二哥,自从冉叔死后,我们家门前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出现,你没感觉到?”
伍员:“好像是有些怪异。”
伍之鸡:“这就对啰!昨晚听你与祖父的谈话,知道你要去申地大营。因此我想你是不是被人盯上了,这一路上不如装你的觋巫来得安全,所以跟你送巫师的道具来了;还有你那辆骈车太显眼,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不如改成牛车,像是巫师云游,不易被发现。”
伍员赞道:“吾弟真是想的周到!好,我的道具都在车上?”
伍之鸡:“在,都在箱子里!”
伍员:“好,你把马车驾走,可以回去啦!”
伍之鸡:“二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申地?”
伍员边打开箱子边说:“不行!”
伍之鸡央求道:“你就让我去呗?我的武功如今两三个汉子不在话下!”
伍员:“你以为这是去玩吗?二哥知道你的武功精湛不少,但你知道申地多危险,而且家里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母亲会担心死的!”
伍之鸡:“今早我已给家里留字条了。二哥,你就让我去吧!”
伍员:“不行!你还是跟我回去,在家好好习文练功,以后二哥一定带你出去见识一番!”
伍之鸡无奈的说:“好吧!”说完牵着马车掉头,驾车离去。
伍员递给丁可长长的头巾,两人裹上后,再在脸上涂上几笔图腾,活脱脱变成两个百濮觋巫。他们跳上牛车,赶着牛车慢悠悠地朝前驶去……
伍府。
嘉应神色慌张拿着一张字条朝大堂走去,迎面遇上散朝归来的伍举,两人几乎同时喊道:“父亲!”
“嘉应!”伍举道,“你先说?”
嘉应:“父亲,子鸡留下一张条,说是要去游览名山大川。”
伍举接过字条看了一眼,埋怨道:“这孩子,兵荒马乱的却要去游山玩水?”
嘉应:“他一个人尚没有出过远门,真让人担心!”
突然传来伍之鸡的声音:“担心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嘉应:“你没走?”
伍之鸡抱怨的:“听娘的话,窝在家里死啃书总行了吧!”
伍举:“没走就好。对了,子胥走了?”
伍之鸡:“早走啦!”
伍举叹了一口气:“唉,紧赶慢赶还是让他先行了一步。”
伍之鸡:“祖父,找他有急事?”
伍举:“是呀!下午,我就得随王驾前去申地。”
伍之鸡:“那不正好,可以遇上。”
伍举:“我有其它要事找他。”
伍之鸡:“我能追上他!”
伍举:“怎追?”
伍之鸡:“他们赶得是牛车,我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追上。祖父,究竟何事?”
伍举看了一眼嘉应。
嘉应知趣的:“你们聊,我上厨房去了。”
伍举见嘉应走远,然后对伍之鸡说:“你见到子胥,告诉他先去双峰山,申地之事以后再办。”
伍之鸡:“恐怕这样传话太简单了吧?”
伍举:“就这样说,他明白的!”
伍之鸡:“好,祖父,我走啦!”
伍举:“去吧,快去快回,免得家人担心!”
伍之鸡朝厩房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走进大堂的伍举,憨厚一笑,自语道:“双峰山,谁不知道是吴国的地盘?”
日照当头,牛车来到了路边的一间草棚前,伍员、丁可跳下车。伍员对卖茶的老翁说:“老翁,来两碗大碗茶!”
老翁边沏茶边问:“你们是巴蜀来得蛮人?”
伍员:“是,我们是百濮觋巫,是从南边来的,去做一场法事!”
老翁不懂:“觋巫?”
伍员:“就是巫师!”
老翁端上薯干,说:“我们这里都是女巫婆,没有男巫师。来,尝尝我们今年刚晾晒的薯干!”
伍员拿起薯干,着劲的咬了一口,说:“甜,有嚼劲!”
正在这时,嘚嘚的马蹄声传来,一队轻骑驶来,领头的军弁扬起鞭子指着老翁问道:“卖茶的,见没见到一辆骈车载着两个大汉,从这里经过?”
老翁:“山旮旯的地方,驿道上哪见过什么骈车?一早上到晌午,就是这两个巫师赶着牛车在这里歇脚。没见过,没见过!”
军弁跳下马,来到小桌旁对伍员、丁可问道:“你们是哪来的?”
伍员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军弁根本听不懂,问:“你到底说什么?”
伍员生硬的吐出两字:“巫师……”
军弁似乎听懂了:“巫师?”
老翁解释说:“是去做法事的百濮巫师!”
军弁看了看两人,见没有什么异样,蹬上马匹对轻骑说:“走,回去!”轻骑一溜烟的驶走了。
三岔路口。
通往申地的驿道上,十几个兵丁站在拒马前。一辆牛车慢悠悠的驶了过来,军弁上前问道:“又是你们两个巫师,前面已经戒严不能过去!”
伍员生硬说:“我们去申地……做法事!”
话声刚落,一轻骑急速驶来,大喊:“移开拒马,持节使臣驾到——”
伍员赶紧把牛车靠边赶开,只见申包胥手持节仗站在车右,旁边端坐着太宰薳启强,马队从眼前驶过。伍员正准备启动牛车,一辆骈车急速驶到三岔路口,伍鸡对牛车喊道:“觋巫,沈地(现河南平舆县)往这条路走!”
伍员见是伍鸡喊他,吃惊不小。他跳下车,牵着牛车走回三岔路口,然后跳上车,赶着牛车跟着马车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