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颔首,满眼深意地望着她:“师妹,你的体质特殊,自性镯是老师赐给你的护体至宝,你可想清楚了?”
“我意已决。”
“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要将结血契的法宝易主可不容易……”
女子袖手一挥,当即掐断了阵法联系,金色旋涡徐徐变淡,男子的声音愈发遥远,直到细微到再也听不见,凝聚的能量才消散化为光点,任由微风裹挟着它吹至天际。
庭院又恢复了晨起的寂静。
隐隐约约,沈枕栖听到女子发出了一声叹息,只是太过微弱,听不真切,只能从半掩的门窗中看到她晦暗不明的眸色。
进屋后,女子恢复了往常的温和神情。
“这几日我要闭关。”
沈枕栖点头,盘膝而坐,引灵修炼。
女子端详了她一会儿,又不放心的交代道:“好好照顾自己。”
沈枕栖淡嗯了一声,却在女子封闭五感六识后的下一秒,缓缓睁开了眼眸。
纵然她们相识不久,但枫林相救,法则治伤,授剑传功……无一不是再造之恩,既然无法改命,不如就此离去,免得给她徒增烦恼。
或许,黯淡无光才是自己的宿命。
沈枕栖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和传音,竹屋来时如何,走时亦是如何。
这些被她刻意营造出来的痕迹,仿佛在告知女子,她的不告而别等同于从未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
唯独带走了好生剑。
“我这么做对吗?”
沈枕栖倚着一棵枯树,任由秋风吹乱自己的发丝。
好生剑灵智已开,与剑主心意相通,当即“唰”的一声从剑鞘中探出一半剑身,黝黑的剑柄处灵力流转,凭空转了几圈——不对。
“她为我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沈枕栖抿着唇,“我的命格无法改变,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好生剑发出一阵“嗡嗡”剑鸣,又转了几圈。
沈枕栖垂首看着好生剑,敛下眉眼,“说起来,我已经忘记与命运对抗多久了。每次重生,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小的年纪和身体,对命运的恐惧就会更深一层,恨意也会更多一分。”
“恨和恐惧像潮水般涨落不定,此起彼伏,最后留下的只是个麻木空洞的灵魂。”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当我试图改命并付出行动,为此不惜遍体鳞伤,却依旧无果,不断陷入挣扎逃脱的纠缠循环。这是不是也算被命运规化的一环?它乐意看到我血肉模糊的样子,好像我越坚持什么,最后被反噬得就越厉害。”
“不知不觉,我似乎接受了命运,只是行为上还是习惯性的去反抗。”
好生剑的剑鸣声越来越剧烈,不断摇晃,直接将剑鞘甩了出去,露出寒光凛冽的剑身,映衬出沈枕栖忧冷眉眼处的那抹苦涩。
她将剑鞘捡起,轻轻擦拭:“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