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的不是别人,又是那个伍媒婆,叶桃的心沉了沉。
最近天气太热,黄家主屋不大,屋里更是闷热,所以大家一般都在院中梧桐树下乘凉休息吃饭喝茶,所以伍媒婆还是坐在院中石凳上,黄奶奶依旧靠在躺椅上,黄夫人和黄莺坐在另两张石凳上,黄莺脸上红赤赤的,不知道是不是热的,两只手在翻来覆去地绞着,感觉是如坐针毡。
“我回来啦,奶奶,伯母,莺姐姐,”叶桃欢快地打招呼,“买了大家爱吃的。”她抬了抬手里的东西。
“伍大娘也来啦?”她又朝伍媒婆轻轻施了一下礼。
“怎么这么早回来啦?”黄奶奶关心地问。
“今天休息,明天就换岗位啦。”叶桃边说边把鱼放到一边的篮子里,把果干和点心摆到桌子上。
“真不错的姑娘,”那伍媒婆又打量了叶桃半天,满意地点头说道,“又懂事,又漂亮,等你莺儿姐姐出了门,我就给你张罗一门好人家啊。”
叶桃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她伍大娘,我想我媳妇儿和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门亲我们拒绝,真的高攀不起,请孙大人再找门当户对的吧。”黄奶奶温和但口气坚决地说道。
“哎吆,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亲事也要拒绝,”那伍媒婆用夸张的语气和表情说道,“我也去孙家给说了,他家管家不同意,说她家大人说了,既然说了要娶黄姑娘,就一定要娶。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她还说,他家大人不是好惹的,让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她会亲自登门。”
“我们不卖女儿。”黄奶奶语气带着气愤了。
“什么卖不卖的,我们这是明媒正娶啊。”那伍媒婆也拉下了脸,说着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你们好好想想吧,孙家可不是好惹的。”
她起身一扭一扭地往外走了,只有黄夫人送了出去。
待黄夫人又回到院中后,叶桃向她们说道:“奶奶,伯母,我晚上想和莺儿姐姐一起出去一趟。”
“干什么?为什么要晚上一起出去?”黄夫人有些吃惊地问。
“是这样,我找朋友打听这个孙指挥使,他说有人给回信了,晚上面谈,让我带上姐姐一起去听。”叶桃解释道。
“我想着,只有多多了解这个孙指挥使,才有可能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跟没权没势、非亲非故的我们结亲,我们也才可能想出摆脱的办法。”看黄奶奶和黄夫人没有说话,叶桃又继续诚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沉默了一下,黄夫人开口了:“叶桃,你的朋友是男子吧?”
”是啊。“叶桃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黄夫人为什么问这个。
“你们两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晚上和男子见面吃饭说话,是会影响你们名声的啊。”黄夫人不无担忧地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叶桃笑了。
“放心吧伯母,我们会小心的,尽量不让黄姐姐被陌生人瞧见,至于苏公子,是诚心诚意帮我们,他不是外人,不会乱说的。”叶桃保证道。
“那好吧,早些回来,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讲,别瞒着。”黄夫人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放心吧,”叶桃说着站了起来,“我买了鱼,中午咱们蒸鱼吃吧,姐姐,你来帮我做饭好吗?”她看向黄莺道。
黄莺也立刻站了起来,两人拎起鱼去厨房忙活,余下黄奶奶和黄夫人互看着叹了一口气。
午餐很美味,可大家心事重重,餐桌上也并没有欢声笑语,叶桃给大家讲了自己成为简师傅助手的事,大家都恭喜了她。
饭后是午休时间,可是天气闷热,很难入睡,叶桃干脆起来洗头洗衣服,日常她天天上班,都只能晚上做这些日常洗漱。
叶桃的头发像她的母亲,又黑又亮又柔顺,她用了皂角,洗完后头发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她在院中中让头发自然风干,然后头顶简单挽了一个蝶髻,用发簪固定起来,其余头发都长长的飘垂着,优雅而别致,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黄奶奶看见叶桃梳好了头,就叫她过来,扶着自己,拿着剪刀,走到院中的一棵盆栽石榴树前,这树还有石榴花在盛开,黄奶奶拿起剪刀,剪了几朵带枝花朵,细心帮叶桃簪到头发上。
“真好看,真像你祖母年轻的时候。”黄奶奶打量着叶桃,满意地说。
“是吗?我和祖母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像吗?好多人还说我像父亲呢。”叶桃开心回应。
“你的眼睛像你父亲,脸型像你母亲,但这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就跟你的祖母一模一样啦!”黄奶奶摸着叶桃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语气却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那时,我天天帮你祖母梳头,最熟悉的就是这一头秀发啦,做什么造型都好看。你祖母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超级爱梳一种猫耳髻,就像小猫的两只小耳朵似的,可可爱啦。”
“我年轻时可会梳头发了,这些年不怎么梳了,都有些生疏了,改天我给你和莺儿都梳个好看的发型啊。”黄祖母又兴致高了起来,开心地对叶桃说着。
“好的,您可说话算话,我可盼着呢。”叶桃也欢快地说着,并扶住了黄奶奶的胳膊,带她在院中来回走动。
“那当然了,我有这么漂亮的两个孙女,我要把她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黄奶奶自豪地说。
叶桃换了一身前段时间自己裁制的新衣服,藕荷色的上襦,淡紫色的下裙,和黄莺一起来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常风的马车过来了,俩人四下看看没有熟悉的邻居,就赶紧上了车。
车子吱吱扭扭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叶桃掀开门帘一看,面前的建筑不像是一个酒店的样子,也不是在繁华的街道上,也有没招牌彩旗。
“这是后门,”看出了叶桃的困惑,常风一边拿脚凳一边解释道,“前门人太多了,公子怕看见的人多了不好,说这件事还是隐秘些好,说不定哪里就有谁的眼线,所以跟老板说了走后门,我们和老板挺熟的。”
原来如此,叶桃点了点头,和黄莺下了车,随常风进了小门。
后院挺大,也有一些人在忙碌,有从车上往下卸酒缸的,也有在清洗蔬菜的,还有杀鸡宰鹅的,一幅忙碌热闹的景象。
从后院的楼梯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一看,叶桃有些微微吃惊,因为房间里并不是只有苏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