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所说的过些日子,也就是新元(年关)了。
新元节,预示着一年的总结,游子归来,阖家团圆的日子。因此,在新元节前后各半个月,整座小镇除去必要的供给,其余所有营生全部歇业,外来谋生之人大多都会在此时离去,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个别人等则会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外出游历。
龙冰风所在的‘余晖’客栈也同样如此,在假期的当天,一众伙计已离去十之七八,店里只剩下了他与薛伯还有小凝三人,诺大的客栈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没过几日,薛伯又带着小凝坐上马车,去了十几里外的乡镇,说是拜访小凝的外祖父,在那住上几天。至此,客栈里就只剩了龙冰风一人。
临走之前,薛伯见他一人在店里显得孤寂,便邀请他一同前去,小凝也跟着附和,但龙冰风谢绝了。
对他来说,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孤独是孤独了点,但也乐在清净。来到游离界的大半年时间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或许是因为身旁没有能把酒言欢,诉说过往的人吧。
薛伯走后,客栈大门紧闭,白天龙冰风若不是四下走走逛逛,便是拿着几坛美酒回房,站在窗前,倚靠着窗扉,看着楼下的民生百态怔怔出神。
接近新元节的这些日子,小镇上少了许多客人的身影,但往日的喧嚣并没有因此沉寂多少。镇上居民难得赋闲在家,或是走亲访友,或是张灯结彩,早早挂起了新的对联。
雪越发的大了,眼见窗外景物积雪厚厚,但丝毫遮掩不住喜庆的氛围,虽然寒冬冷冽,却也抵挡不住孩童们玩闹的热情。
与之相比,龙冰风确实孤寂了些,犹如身处黑暗里,看着沐浴在光明之中的人们。
好在薛伯与小凝在新元节的前三天回来了,这让龙冰风改善了这些天独自一人,清汤寡水的伙食。他从未下过厨,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也不懂如何搭配,如何炒制,最终对伙食的唯一要求便是熟了,能吃。
新元节转眼而至,清晨,龙冰风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吵闹声惊醒,推开窗户看去,镇上的居民在自家门口,燃放着红色的爆竹,薛伯与小凝自然也在其中。爆竹声清脆响亮,孩童们神色兴奋,喜笑颜开,半躲在父母身后,紧捂着耳朵避免着震耳欲聋的喧闹。
燃放过后,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被爆开的红色碎屑掩盖了,整座小镇弥漫着硝烟的气息,烟雾茫茫,使人身处云里雾里一般。
这东西龙冰风并不陌生,早在两界分离之前便已出现,起初的作用是驱赶大型兽类,在后来人们有了保障的武器后,又演变成在重大节日,增添喧闹以及喜庆的氛围,延续至今。
龙冰风简单洗漱之后下了楼去,便看见薛伯跟小凝在大堂忙碌着。待他走上前去,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大堆的食材,有剁好的碎肉,香菇碎,红枣,芝麻,花生,面团等等。
薛伯在面团中取出一小部分,用擀面杖摊圆后交给小凝,之后小凝将那些食材分别取出一些,用面皮包裹住,在一双小手的撮合下,一个圆润的圆子便成型了。
见到龙冰风过来,小凝说道:“风哥,你也帮忙包圆子吧。”
“好。”龙冰风应道:“只是我没包过,你教教我吧。”
还未等小凝回应,薛伯笑道:“不妨事,先去吃点早饭吧。”
“没事,我不太饿。”说着龙冰风上手取过一张面皮,学着小凝的手法尝试着搓弄。
“风哥你芝麻放多啦。
包漏啦。
太大啦。
哎,风哥你好笨。”
一阵奚落之后,龙冰风渐渐找到了些感觉。不多时,看着单独放一堆,形状不规则的圆子,还是有些成就感的,只是看到小凝紧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还微微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成就感顿时就消失了。
“没事没事,慢慢来,熟能生巧嘛。”薛伯抚了抚白须微笑道。
“爷爷,你不要摸胡子,好脏的。”小凝说完没多久,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竖起一指便往鼻孔戳去。
薛伯:“...”
龙冰风:“...”
新元节的一天是忙碌的,但忙碌之中夹带着喜悦,与平常比起来多了许多仪式与隆重感。镇上居民在这一天所做之事几乎相差无几。
忙活了一早上,包好了圆子做各式糕点,糕点做完做午饭。上午过后,再用一下午的时间清扫整座客栈以及张贴各式印着神明的画纸,对联等等。由于店里仅剩三人,故而所有的忙碌都需要全员的参与。
早中餐较为简单,晚餐尤为丰富,虽然伙计们大多外出了,但这是新元节当天的晚餐,菜色自然要比平常丰盛得多,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鸡鸭鱼肉不可少,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各皆有之,各种菜色的香气混在一起争相斗艳,其中尤以一道秘制香菇炖鸡最为出彩,味压群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