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了药铺,两人一起回去的路上。
拇指大小的药包被陆章高高抛起,又回落回他的手中。
这药包里的东西他已经拆开来看过,不过是一些灰白相间的粉末,稍微搓起一些放在鼻边轻嗅,有一股酸腐和烧焦混杂在一起的怪异气味。
问那回春坊里的学徒,也是一问三不知。
暂时摸不着头脑的陆章思虑了一番,还是把药包留在了身边。
一路回到九条里,两人在洪二院门前分别时,陆章不露声色地又看了一眼那间被砖墙封死了的厢房。
门帘遮蔽下露出的红砖边缘有点泛白。
洪二是在陆章去药庄后搬来的对门,迄今应该不足一年,若是洪二动手封死的厢房,风干的应该不会这么明显。
约好了五天之后,陆章在福满楼做东,他也转身离去。
……
肺腑受激,虽不至于影响生活,但终归是不方便立刻去磐石武馆磨炼硬功了。
往后几日,陆章只能老实待在家中养伤,除了每日清晨的一趟合身拳,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屋里研读石桩功的秘本。
石桩功作为一门外门硬功,没有类似卧虎刀中“虎息”一样单看悟性和对身体掌控的部分。
修炼的效果基本取决于每日打熬身体的苦功和洗炼药浴的好坏。
看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收获,陆章等到身体爽利一些,索性又开始频繁出门,混迹在酒楼、赌场等地,打探些城中的消息,免得因为常年待在城外,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抓瞎。
街上穿着飞云帮衣服的帮众一日多过一日。
陆章耳中听闻的关于飞云帮的消息,也是日渐增多。
飞云帮帮主姓鲁,单名一个勇字,早年也是个传奇人物,凭着一本家传功法修到壮血境的阳血,在九条里颇混出了些名堂。
后来年纪大些了,便建了个小帮派,向妙手园缴纳供奉,在九条里边缘一带打响了名号。
本人则是每日困居在飞云帮中,足不出户,利用帮中供养试图在三十五岁气血衰败之前,冲破壮血境的关窍。
可惜因为早年动手过于频繁,伤了根基,临到气血衰败,也不过是到了阴血如织的境界,破境则是功亏一篑。
心灰意冷之下,愈发不愿出手。
于是这些年来,飞云帮在外的两块招牌,反倒不是帮主鲁勇,而是另两个人,一个是阳血境界的副帮主孙山青,另一个就是帮中的大执事柳三爷柳自文。
柳三爷最后一次于人前动手还是凡胎境巅峰,但坊间传闻,他已经在不久前突破成了帮中的第三个壮血境武者。
“这城中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陆章坐在一路边酒铺中,一面饮酒一面心中思忖:“若我能顺利进入内院,那这些土鸡瓦狗自然不值一提,可若是事有不成……”
他开始认真考虑临出城时,要不要把大姐一起带回药庄去。
虽然城外药庄的生活不比城中便利,但多少有人照看。
如此,五日时间匆匆而过。
这几日间,洪二出门的时候越来越少,陆章越来越经常看到洪二一个人待在院门口,眼神痴愣愣地望着那间被封死了的厢房。
一开始还只是晚上。
后来,大白天的时候站在自家小院门口,陆章也能时时看到他蜷缩在院墙边角洒下的阴影里,侧着头,粗看像是在看着厢房,细看,又觉得是在看着自家的院子。
洪二的精神也是肉眼可见的一日萎靡过一日,脸像失了血色一般,煞白。
陆章有时候见了他,甚至会觉得,在大姐那日给自己讲述的度难村的传统里,洪二倒更像是那个该被大锁拴在厢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