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曲长老的脑袋率先动了动,大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抬起头来,四肢散开,仰倒在椅子上:“好狠的毒,我事先服下了解药,如今竟还半天缓不过气来。”
孙府管事送走了陆章,也已经再度回到了此处。
低垂着头,目光阴冷:“帮主说此事不能有任何纰漏,自然得下重手。”
“罢了,罢了。”曲长老拍拍自己的脸皮,又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站直了身子,走到另外两具被毒翻了的躯体前,一把将两人推倒在地。
伸手接过孙府管事递过来的长刀,曲长老话中带着惋惜。
“其实这趟来高盈里,要杀的只有陆章一人,但我若只带他一个,目标不就太明显了么,只能怨你们自己倒霉了。”
刀尖对准龚卿心口,缓缓压下。
一天多来,只张口说了不超过三句话的龚卿,嘴唇被气流冲开,一股血沫挤出,喉间发出些“咿呀咿呀”的声调,随即就再也不动了。
“不过我对你们也不差,高盈里的针叶草炖鸡是真的有名,临到了了没让你们做个饿死鬼。”
曲长老绕过龚卿的尸体,站到袁慧跟前,阴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
和沉默寡言的龚卿不同,若是袁慧也死在这件事里,他恐怕也不好脱身,要沾染上些人的眼光。
这也是他不敢带着戚珵出来的原因,若是戚珵这样有望修骨的种子死了,会更加麻烦。
可是半晌之后,曲长老眼底的戾气还是浮了上来。
“武道就是血性,勇猛精进是吧。”
曲长老磨着牙花,长刀干脆利落的沿着袁慧的脖颈锯下:“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人,把这些话说的这般轻巧,可你们又怎会知道我们这些根骨有限,年过半百连阴血圆满都做不到,只能望着那道天堑浑浑噩噩,悔恨度日的人的心情。”
连绵许久的“嘎吱咯吱”声戛然而止,一道细密的血线溅射在曲长老脸上,恰好将曲长老的面容一分为二。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
钱倡裹着紫红色的大袍,在吕宏的陪同下走进孙府,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眉头顿时皱紧:“不过是杀两个阳血武者,何苦用这么麻烦的手段。”
“对着两具被毒翻了的尸体比比划划的,没点格调。”
“你懂个卵子。”甩干净长刀上的血迹,曲长老脱下了握刀的手套,把刀柄包裹起来,“那个段怀致对内院弟子最为看重。”
“若我不能给他摆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我怕是这趟活做完就离开妙手园也不得安宁。”
曲长老抬头阴恻恻地望着钱倡笑道:“把下毒谋杀同院师兄弟的罪名扣到陆章头上,是最合适的。”
“他在九条里习练合身拳,半点天赋也无,被丢去了城外药庄。”
“谁想呆在药庄不过一年时间,就把合身拳练到了圆满,如今进了内院,不足两月就破境阳血。”曲长老布置好了尸体周边的样子,终于放松的直起身来。
“你说,若是他早早地就投靠了连山会,换来了些透支潜力的大药,以求卧底到内院去,听起来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曲季童,你个老东西,心可真脏。”钱倡有些不齿地望着曲长老。
“哼,就凭你在高盈里做的那些事,我手上的血未必有你一半多。”曲季童收好长刀,这个也要作为证据的一环,留下陆章的印记,被妙手园的人偶然间查探到。
“走吧,去见见你们点名要的陆章,我给他灌了足足一碗酒,这会应该已经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