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影终究还是入了段玉羲的怀抱。
可她竟然没有哭,只是觉得安心。
这种安心居然让她想到了永远!
她一惊,离开了段玉羲的怀抱,草草的举了牌道谢,端起了茶杯。
茶水的雾气掩盖了她眼里的情绪。
段玉羲有满腔心意,却苦于对方虚假的身份无法表白。
更何况,段影说的这些已经让他敢肯定安乐王夫妇绝不是她口中的“父母”了,更何况还有个妹妹。
他一方面觉得匪夷所思,另一个方面又觉得心痛至极。
然而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就是段影的事实。
段影借着喝茶细细观察段玉羲的表情,诚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心里的煎熬,但既然说出来了,也可以干扰一下段玉羲的判断。
然而段玉羲满脑子想的都是:原来这便是她不肯接受我的原因,她根本就不相信感情,所以就算我为她不顾生死,她仍要离我而去。
段影等了很久,都不见段玉羲出言安慰她,于是举牌问道:“你不说点什么?”
段玉羲跟了医圣好几年,也算学了一身本事,会治各种疑难杂症,但这心病,他却无从下手,只得叹气道:“我不会安慰人,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替你哭上一场。”
“……!”
段影心中一暖,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安慰。
遂举牌笑“道”:“你可比礼于寺那个老秃驴会安慰人多了,你知道他常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身在炼狱,心在桃源。”
“……简直放(涂掉)胡说!我身在炼狱,心里只会比地狱更黑暗,怎么会在桃源?!”
“我曾经也安慰过自己,说没关系的,人生难免低谷,过了低谷不就只能往上了吗?”
“可随着我病情的恶化我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低谷的尽头在哪里……”
所以谢谢你没有给我一碗心灵鸡汤,谢谢你只想抱着我哭的温暖安慰。
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能嫁,真是可惜了。
段影的思维转眼跳跃,然后举牌问“道”:“听说永安王府没有女眷,连个婢女丫鬟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段玉羲心里感叹段影十年如一日的单纯,一般人不是会问“这是真的吗?”,她却只问为什么,言下之意不就是见过实情的么,就这么一句话便把自己的底都透了?
“因为她们心思不正。”
噢,段影瞬间就听懂了。
也是,永安王府和安乐王府差不多,人际关系都比较简单,女的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也没人争权什么的,谁还不动这个心思?!
当然,不同的是,那些人以为自己是皇帝的人,所以都不敢打安乐王府的主意就是了。
“那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岂不寂寞?”
“我心里有人,她不爱我,我才会寂寞。”
“……”
段影于是想,这个坑似曾相识啊,自己怎么老是随便问一句就把自己坑了?
她想了想,又写了一段话:“你上回讲的故事虽然很动人,但……太过年少的爱情从来都不适合执着,因为大家都还要成长。而过去是不会成长的,过去只会过去,只能遗忘。”
写完不禁自己有点得意,啧啧,恋爱经验没多少,鸡汤还挺多。
但这鸡汤,段玉羲却拒绝喝下:“我的爱也会成长,它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更不会消失。”
“……”
于是段影就有一种“糟了,又输了”的感觉。
却听段玉羲道:“你怎么好像很了解永安王府情况的样子?”
段影眨了眨眼,笑着举牌:“我更清楚安乐王府的情况,你信吗?”
段玉羲假装摇头道:“自是不信的。”
“不信你考!”
段玉羲假意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安乐王这些年来树敌颇多,难道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不然为何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却连一个朋友都没交下?!”
段影听了这话,气得奋笔疾书,写完冷静下来又将纸扯下胡乱撕了几下揉成团,扔在一旁,又重新写:“因为嫉妒使人丑陋!安乐王不喜欢丑陋的人!你那么聪明,你懂的!”
段玉羲目光盯着那被丢弃的纸团,却是笑笑着将人带出了房门:“行了行了,你说的都对,坐这么半天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段影起身的时候,段玉羲虚扶了一把,将那纸团扫进袖中。
入了夜,段玉羲坐在床上,才将那拼好的纸张展开。
“还不是因为某人心眼小,爱吃醋!为了讨他欢心,无论男女老子都不敢深交,日子久了,当然关系就淡了!当然也就没有朋友了!”
段玉羲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笑得如同一个吃了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