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与那女子狼狈为奸,指使她杀人,却连点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只凭一把匕首,一颗丹药?未免过于草率!”
尉瀛川脸色铁青,有小厮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尉瀛川面色变喜,指着蔺止叙道:“差点都叫你糊弄过去了,居然妄想拖延时间!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尉家一个交代!要么乖乖把人交出来,你滚出河间,要么你去给我父亲陪葬!”
蔺止叙眼中寒光乍起:“公然威胁朝廷钦差,尉瀛川,你有几颗脑袋?”
尉瀛川邪性一笑:“不才,今日让你们活着进尉家,就没想着让你们活着离开。”
他振臂一挥:“弓箭手准备!”
只听尉瀛川一声令下,四面八方聚集来好些手执弓箭的尉家府兵,将蔺止叙以及院子里站着的的宾客团团围住。
汪适等一众官员明显慌了。
不过瞬息之间,怎么突然就刀兵相向了呢?
看这架势,尉瀛川明显有备而来,这怕是要杀人灭口!
自己这些普通官员的性命同样岌岌可危,弓箭手的箭指向的不仅是蔺止叙,还有院内一众宾客等人。
“小公爷!小公爷三思!这出动府兵可不是闹着玩的,国公爷的事情下官一直都是听您的啊,您说不放衙门咱就不放衙门,要捉拿犯人下官就去捉拿犯人,犯不着刀剑相向啊!”
尉瀛川身旁站着好几名护卫持刀将他护成一圈,蔺止叙身旁的龙溪则也是提刀虎视眈眈。
蔺止叙看向汪适:“汪大人你看清楚了!现在是尉小公爷公然与朝廷作对,欲诛杀我这个朝廷钦差,你还看不明白吗?尉家反了!”
“反...反...反了?”汪适被吓得脸都绿了,怎么好端端的公然造起反了?
“小公爷...这可使不得...尉家造反了,我们怎么办?河间府的百姓怎么办?”
尉瀛川都要造反了,哪里还顾得上河间府的百姓死活?
“将这群人全部诛杀,不留活口!”
尉瀛川一声令下,下面的弓箭手搭弓在弦准备动手。
院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霎时,只听“嗖”的一声巨响升空,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砰”!
这一声照得暮夜亮如白昼!
龙溪大喜,指着天空道:“是追风的信号弹!”
尉瀛川僵在原地,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以免夜长梦多:“放箭!”
然,还没等到尉家府兵的箭矢射出,一只白羽箭自屋顶朝着尉瀛川破空射来,尉瀛川眼尖,侧头躲过,那支箭射穿他的耳朵定在了身后的护卫额心。
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急急而来,另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执利刃从后方包抄了尉家府兵,就连房顶上也站满了士兵,同样执箭对准了尉瀛川和尉家府兵。
房顶上的袁琦朗声道:“尉家谋反,河北兵马道右护军奉命平叛!”
尉瀛川脸色惊变,白绿相间,不可思议的看向蔺止叙:“你居然早有防备?!”
蔺止叙举起袖箭对准尉瀛川:“从在仙居山发现你尉家私兵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你尉家究竟想做什么?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敢和乌丸人谋事!乌丸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敢让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造反?”
尉瀛川一愣!
弑父他居然也知道!
汪适等人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惊得说不出来话!
他图啥呀?
尉瀛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身边的护卫:“别吉他们人呢?不是说好一同行事吗?”
护卫一愣,恍惚答道:“他们刚刚就带着人马撤了。”
尉瀛川傻眼,乌澜珠明明答应自己了,只要想办法把蔺止叙射杀在尉宅,稳定控制住河间局势,她许诺自己跟她回了乌丸,便能受王庭重用。
但眼下,这群当初怂恿自己的乌丸人突然就临阵跑了,留下自己独自面对。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尉家公爵之身又是皇亲国戚怎么会造反?
归根到底,造反之心早已有之。
非一朝一夕。
自从朝廷盯上了尉家,派遣巡按御史巡按河间,尉家在大梁就没有以后了。
一旦仙居山私兵的事,以及和乌丸人私下来往之事被查出来,打压削爵不过是迟早。
或许削爵都是轻的,抄家砍头的灭门更有可能。
此刻不拼死搏上一番,那就只有等着被朝廷清算的下场。
这是没有退路的死局。
寿宴一事,是和乌丸人早就商量好的,提前动手,射杀朝廷钦差,也是给乌丸王庭的投名状。
只是谁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中间会出这么多纰漏。
在这场局里,尉国公必死,只有他的死才能拉蔺止叙入局,才能借机调动府兵。
更有甚之,国公不死,尉瀛川永远做不了主。
他永远忘不掉,他把匕首插入尉国公胸口时的样子。
“父亲,你老了,您有雄心想成就一番大事,却多年来痴迷修仙炼丹,您是不是忘了当年的志向?”
尉国公双眸猩红,一双手死死攥住尉瀛川的手,至亲之人没有犹豫半分,朝着胸口捅得更深了。
“父亲,你应该庆幸,你的死会成全一个更新的尉家。”
“逆子…”
……
尉瀛川从回忆里慢慢清醒过来,心底情绪纷杂各异。低声咒骂了一句:“臭婆娘,算计老子!”
蔺止叙一脸鄙夷:“是你自己太贪心。”
“败局已定,再挣扎也是徒劳,随我回京受审方为正途!”
尉瀛川突然大笑,笑声癫狂,夹杂着耳畔留下来的血迹,人与恶鬼无异:“何为正途?胜者方为正!没到绝境,我绝不束手就擒!蔺止叙,你既然提到了仙居山的私兵,那你猜,他们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