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挞一怔:“要不要通知石寿山他们?”
铁弗骁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一个字都没说,却足以让斛律挞感受到恐惧,立马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石方城的一座客栈二楼,蔺止叙身穿布衣戴斗笠倚在窗前眺望,斜对面便是石方城城主的府邸。
一只鸽子落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嘀嘀咕咕。
蔺止叙抓住拆开鸽子爪子的信,扫了一眼。
尉三踮脚想来看,被蔺止叙塞过来一只鸽子。
“看看嘛,写了什么?”
蔺止叙没正面回他,指着城主府邸:“从昨日开始,这府邸里就陆陆续续的进出有人,张灯结彩。”
边说着,目光看向尉三,眼神似有所指。
尉三嘿嘿傻笑两声,装作不明所以,借口尿遁准备开溜,却被门口守着的追风一把提住了衣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他帮自己摆脱造反之名,想到这,尉三一下子就气蔫了。
追风把打探来的消息说给二人听:“今天城主府张灯结彩确实是有大事发生,我听城中说,说是喜事,成亲的大喜事...”
屋内几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看向了蔺止叙,尉三好死不死的来了句:“贺韬韬被那个乌丸特勤带到石方城,想来就住在城主府邸。”
蔺止叙脸上黑沉沉的,没说话。
尉三手里把玩着鸽子,眼神滴溜溜的转了转:“要我去探一探这城主府邸的虚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商言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食言!”
蔺止叙看向他:“我答应你什么了?”
尉三急得一蹦三尺高:“不是,小蔺大人!这个时候就别玩我心态了,你们要救人带我一起来,那就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整些弯弯绕绕,我现在和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明白得和你们捆牢我才能在大梁有活路!”
他站起来,叹了口气:“事先说好,我负责探路和打听情况,但救人我不行。”
蔺止叙:“你想多了,我也没指望过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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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礼被安排在黄昏。
因着是在别人的府邸准备婚事,又事出仓促,一切都从简,连宾客都没多少,只请了石方城内几个偏乌丸的大族显贵。
多年来,石方城一直夹在三方势力中保持中立,随着石寿山上位城主,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慢慢向着乌丸一方靠近,更是公然允许乌丸的军队在城外三十里外扎营驻扎。
午饭的时候,铁弗骁还过来和贺韬韬吃了一顿饭。
他看贺韬韬看得极严,按道理说,成婚礼前新人是不可以见面的,但铁弗骁不管那么多,逮着空就要过来看一眼贺韬韬才放心。
被这么严防死守的盯着,再加上心里想着事,这顿饭贺韬韬吃得是食之无味。
铁弗骁盛了一碗汤给贺韬韬:“多吃点,后半天会很忙,到时候饿了可没什么吃的。”
贺韬韬愣了一下,看见铁弗骁挂在唇边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生出一股恼意。
她喝了一口汤,装作不经意的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石方城?”
铁弗骁面无波澜:“不急,等你把伤养好。”
贺韬韬埋头吃饭不再言语,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在婚礼之前如何逃走。
成亲礼一过,就再也防不住铁弗骁了。
一切的一切都被铁弗骁看在眼里,他放下碗筷:“待会儿会有专人过来服侍你梳洗打扮,我就在前院,有什么事,差人来喊我。”
话音刚落,一众早就候在屋外的丫鬟婆子们捧着各式各样的妆奁进来,为首的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热情的拉过贺韬韬,将人按在梳妆台前,准备化妆。
铁弗骁人并未走,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站在贺韬韬身后,目露深情的看着镜中的贺韬韬。
贺韬韬心急如焚,他怎么还不走?
再不走,自己怎么开展自救计划?
透过铜镜,贺韬韬看向铁弗骁:“你不是说你还要忙吗?还不快去?”
铁弗骁走到她身后,婢女仆妇们乖觉退后,留出空间给二人。
铁弗骁从背后扶住贺韬韬的双肩,二人一起看向镜中画面,铁弗骁在桌上摆放的钗环首饰中挑中一支镶着金丝玛瑙翡翠的纯金簪子,斜斜插在贺韬韬的鬓边。
他把头搁在贺韬韬的肩上,克制吸了一口鬓边浅香:“韬韬,这一刻曾在我梦中出现过,还有几个时辰,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贺韬韬双手握紧在袖中,看着镜中交颈在一处的二人,竟然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两人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就在眼前一般。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掌心,闭上双眼,将过往的太平岁月碾碎隐藏,张开眼笑得明艳动人,甚至还带了点娇羞:“大家都看着呢,哪有新郎倌一直守着新娘子的,你先出去,这么久等了,还怕这几个时辰吗?”
铁弗骁动情,侧头在贺韬韬脸颊上轻轻一吻:“好,你说什么我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