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岳临江与钟昊曦并肩坐在地牢里，慢慢讲着自己创世的心路历程。

“我在神界读的是少年班，就如同此间门派学徒，比起同窗我年纪要差上一截，虽然智商持平，但情商不太能跟得上。嗯，智商就是智慧，情商就是与人交往的能耐，也包括一些个心机，我比不上，差得远。”岳临江用钟昊曦能理解的说法徐徐讲来，“与众神相处，一开始血还是热的，长大的过程中不断经历一些事情，越来越凉，越来越觉得自己孤身一神，没有同道，于是就动了念头，自己创造一个世界。”

钟昊曦愣了半晌，道：“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

“这个江湖、幽都、武林、众生，你们都是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创造的。”

岳临江穿着下人服饰、坐在地牢里，好容易酝酿起一点指点江山的气度，却被钟昊曦打断：“我也是你喜好的那款？”

岳临江：“……”

完了，这个大BUG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咳，女娲造人也不是一个个捏的，你们都是这个世界衍生出来的，本月神也未曾料到，竟有长成如此歪瓜裂枣……”眼见着杀气从钟昊曦身上侧漏，立马改口，“我是说，特立独行，具备自己判断力的独立人格。看到你，我很欣慰。”

钟昊曦意味不明地盯着他，那眼神既平静又疯狂，让岳临江既摸不透又克制不住内心深处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个声音在内心不断逼问他：这厮不会拿他耍着玩吧，听他编完再说不信，手起刀落让他死个奇耻大辱，可他好像没带凶器，不对，赤手空拳钟昊曦也能捏死他。

在岳临江忐忑的心声中，钟昊曦站了起来，岳临江早已悄悄震开被他封住的穴道，蓄势待发，而这时，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悠远而近。

钟岚隔着栏杆道：“招了吗？”

岳临江看了看钟昊曦，钟昊曦脸上并没有荒唐、讥讽之类的情绪，他对着钟岚微一颔首，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钟岚又看了岳临江一眼，那眼神让岳临江能直观察觉到她内心的困惑。

岳临江目送姑侄二人沿地牢阴暗的走道远去，愿意的话他能听到两人交谈，但他不想，要是连这个世界的NPC也变得让他揣测不出，他宁肯算了，一切归零又有何不可。

岳临江乖乖坐在地牢里，看似等候着钟家宣判，而他自己却仿佛回到了钟昊下葬那一刻。

钟昊余下的家人不多，那点血缘关系也不足以说服他们为了他的葬礼付出几千块钱路费。

于是，当天只有岳临江一人抱着骨灰盒，他与曾经最看重的好友一起，走过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路，那段路两侧都是墓碑，一排排、一座座，每个下面都葬着一人或两人的一生。而他怀里抱着的，也是一个人的一生，短暂，也没有想象中的沉重。

岳临江来到钟昊的墓地前，墓穴开着，待安葬后就要密封上了，他看着那方寸空间，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盒子。

一旁送葬的师傅要接过骨灰盒，被他闪开，他依旧抱着那盒子，仿佛松开手，两人的联系就断了。

师傅不解地看了看周遭：“是等其他家属呢，还是现在就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