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十分钟。”

岳临江按照规矩，掏出准备好的贰佰元钞票放在师傅手里，师傅点点头，走远了。岳临江抱着骨灰盒坐下，骨灰盒上的照片是大学入学时拍的，钟昊还是那副小镇做题家的样子。

十分钟，足够做个诀别。

“人就是这样，得到的越多，越觉得不够，为了得到更多，舍的也就越多，不知不觉，初衷扔了，自己也不是原先的那个自己……现在一切清零，反倒轻松了。要是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我们贪恋的、宁死不放的，其实只需要简单地松松手，也不至于赔上这么多。”

岳临江将骨灰盒放入墓穴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硬盘，也放进墓中，起身朝不远处的师傅招手。

师傅还在封墓，岳临江已转身离开了。

孤单地来，孤单地去。

只有这是世间万千年来一成不变的真相。

回到地牢的只有钟岚一人，钟岚长时间地审视着岳临江，她甚至没和他正式说过一句话，所以她很奇怪这个人竟有这种神奇的天赋，能改变钟昊曦。

岳临江还陷落在钟昊的墓碑上，他如今记忆最深的，是墓碑上描金的字，“故友钟昊之墓”，在钟岚看来，他整个神游天外的样子，就像浑不在意，生死并非那么值得较真的事。

莫不是钟家对钟昊曦的训导太过循规蹈矩，这种呆萌跳脱的人设颠覆了他的认知？

钟岚暗自叹口气，又咳了一声，唤起岳临江的注意力，确认岳临江眼里有了自己的存在，钟岚才说：“你对钟昊曦说了什么？”

岳临江松了口气，笑道：“他告诉您什么就是什么。”

“钟昊曦不想杀你，但事到如今，杀不杀你不是他说的算。”

岳临江看着钟岚，一脸任君处置的样子。

钟岚只好说：“武林结盟势在必行，我作为钟家家主，并不想为了一个正邪莫辨的人横生枝节。但作为钟昊曦唯一的至亲，我更看重他的想法。出来吧。”

钟岚打开牢门，岳临江跟在她身后向外走时，终于问了句这世上正经人该关注的：“那结盟怎么办？”

“找个死囚替你受刑，钟昊曦已去寻易容高手了。”

“让他回来吧。”岳临江随口道，“也不必这么麻烦。”

钟岚诧异停步，看向岳临江，他随意的态度就像掸掸屁股上灰尘：“结盟不就是为了讨伐玄宫？”

“不然呢？”

“我自己去一趟玄宫，一战便可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