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轻微“咔嚓”声从赵大夫手下传来。
李兰钧倏地涨红了脸,身体僵直僵直,咬牙顶着突然而来的疼痛。
“放松些,你的腿一收紧,只怕着骨头还得扯偏。”赵大夫缓着手劲稳住他的腿,慢声叮嘱道。
李兰钧听到这话,没法分神回应,身子却是颤抖着放松下来。
此时从腿上传来的疼痛一变,虽感到有些酸麻,但痛意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正当此时,赵大夫卸了力,将木条分别沿左腿排布开,用白布包裹,再取绳索加以固定。
“好了。”赵大夫细细验看一番,就收拾了身边的用物,“切勿用力,安心休养。”
“多谢先生!”
赵大夫摆摆手,随后在士兵的指引下,去看另外的伤员。
待人离开后,李兰钧忙向左右张望。
看周围来往的士兵训练有素,步伐轻巧,不像其他州县的府兵一般吵闹,他若有所思。
这排以祠堂为主的院子前,最慌乱嘈杂的就属被扣押过来的村民,以及在后面追着他们的血亲。
若不知内情者,见此情形,定然会以为这些士卒仗势欺人,可李兰钧正从死里逃生,看见他们这般的模样,心中才稍作安定。
他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少无辜,正如他刚进这个村子,虽察觉异样,却始终没有找出破绽,直到他被人蒙了头,拖进了院子。
当时他还听到隔壁有人被吓到的声响,却没有任何人出来解救他。
架住他的人臂力极大,他的双臂被反剪到身后时,他清楚地听到了肩胛发出的啪嗒声……
好在,他熬了数日,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窖出来。如今,亲眼见到这里的人被历城军全面制住,他才能安心下来。
李兰钧转过头,仰头闭眼,有意让这温煦的日光拂去眼前的阴霾。
时间就此一点一点地走过。
日过三竿。
等白先义派人来叫时,魏淑丹被司珍从睡梦中摇醒。
“将军。”司珍拉起她的手臂,把披膊绑上,“白二将军传信,人已悉数点明,我们该整装回去了。”
“好。”魏淑丹揉着眼睛,有些懵懂地应道,“按例这蔡上村要封上几日,这期间由谁来守着?”
“后备营来了三千人,由营将接管了这事。”
“那行。”魏淑丹以手撑地,猛地从地上起身,“走,去点我们三营的人,然后跟白二将军一起,押送贼人回去。”
“是。”
司珍领命,向面前几部的校尉比划了收兵的手势。
几名校尉会意,随即各自出发,召集三营的士兵,并将马匹等牵了过来。
另一边,白先义命人将伤员送上铺了褥子的车驾,像李兰钧这般不能下地的,便搭了好几个竹条板,把人一个一个抬上大车。
他们或坐或躺,一齐挤在大车上,但尚能移动身子的人坐在外围,互相搭着手,将躺着不能动的几个伤员围在中心。
李兰钧见此情形,不觉新奇。
像这样受了轻伤的人,将伤重的人员围在车驾中间,他真是从未见过。
从与这些士兵见面伊始,他就发现,这些历城军的士卒,互相之间,心齐得很。
训练有素、武艺高强、配合默契……这些特质在他们身上显而易见,以至于在某种时刻,他会觉得这些士卒身上蒙上了一层光。
不怪乎世人对历城军推崇备至,不怪乎她突然让他想办法接近历城军。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方法,阴差阳错,就与这些人遇到了。虽是受了不小的难,但结果尚算因祸得福。
正当李兰钧沉思之际,一声清亮飒爽的声音响起。
“好了吗?”
魏淑丹骑着马,在车队旁转了一圈。
“伤员不必着急,时间还来得及。”
说着,她从一辆车驾旁走过,突然有一人身子晃了晃,差点往旁边栽去。
魏淑丹连忙勒住马,伸手扶了他一把:“你这是腰腹受伤了吧?别在外围待着,给我坐里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