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下的炉子里燃起了火焰,火光的热浪打在李孚脸上,而后李腾空再说道:
“跟你同行的秦郎君身子很差,我给他也弄一份调理身子的药方。可能会花多些时间,不过终归是能好的。”
听到李腾空细致入微的安排,李孚只感觉胸腔涌出一股热浪,连忙顿首道:
“多谢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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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些,洛阳宫城内。
在一处偏殿中,来往的宫女纷纷低头默然,快步通过。在暑热初显的时节,殿内针锋相对的气氛却让等候差遣的宦官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只见偏殿中央,两个身着白衣的中官站在原地,虽然拱手低头,但浑身尽是傲然。在他们对面,李倓侧卧在案旁,眉头紧锁,脸色不善。
沉默之中,李倓淡淡开口道:“蒲中使,你的话本王都记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先回去吧。”
站在中间的蒲轮自顾自地轻蔑笑笑,接着说道:“建宁王殿下,圣人教你前来替他俯察民情,又为何要替那人犯开脱?”
“哦?”李倓的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严厉了几分:“你在教本王做事?”
两名中使顿时伏地拜倒,言不由衷地齐声道:“不敢。”
接着蒲轮补充道:“下官不敢妄言郡王,这些都是圣人在百孙院的意思。”
“你……”
李倓脸上带些怒意,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巨大的响声回绕在整个偏殿之内,吓得后面待命的宫女和宦官都是一个激灵。
不过接下来李倓便略带颓丧地收回右手,他后半句话梗在喉咙里,久久说不出来。
“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只是一句质问,一句对宦官的质问,他堂堂建宁王竟然不敢讲出来!
李倓阴翳的双眼中,传出来一抹淡淡的悲哀。若是一个普通的宦官敢如此冒犯自己,他李倓杀了也便杀了,但这蒲轮不行。
只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自己的祖父,是当今圣人!
蒲轮本来是跟着齐延丘一起去江南道,帮祖父征召一个叫彭构云的隐士入朝为官的,可是半路上折来洛阳,非要查看罗景一案的进展。
要说这其中没有祖父的意思,他李倓是万万不信的。
至于自己阿爷嘛,李倓将审视的目光移到另一个面目丑陋的宦官身上。
这个叫李静忠的,谨慎少言,但是一直以来侍奉自己阿爷,此次前来,多少也表明了阿爷的态度——他和祖父是站在一起的。
李倓只感觉一阵无力与空虚感涌上心头,自己如今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想到这里,李倓无奈道:
“本王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至于回去的事,就按圣人的意思来。”
蒲轮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再拜道:“如此最好,老奴先前往长安了。郡王要记得,最晚六月回来百孙院。”
李倓烦躁地挥了挥手,想起两个多月都没见到的李孚,喃喃道:
“我把宝押在你身上,究竟是好是坏?”
而冲突的主角李孚,此时才刚刚遇到采药归家的李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