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古街，夜晚无人，灯笼高悬檐角，雨下正大。

街中央有人背影，没有撑伞，瘦瘦弱弱的背影，那背影似乎感受到了目光，转头看向身后。

洛念与他对视，他见的是女子身，没有说话，他身上已被疼痛缠绕，脑中想着如何解决当下身体问题和知晓此处是何处。

那女子看着身后，但是无论她如何用神识探查，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她暂时将心放在肚子里，又觉得诧异，因为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细思极恐。她加快了行进的脚步，快捷的步伐踏在街道上的水坑，溅起朵朵水花，她衣服已被淋湿，黏在她的肌肤上显得她的身材更加纤细，却给人一种病态之感。

洛念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瘫在地上，全身时而瘙痒难耐，时而痛苦不堪，呻吟声从他的口中传出。他没注意到四周的变化，身体下的地面变得坚硬无比而且坎坷不平，周围弥漫着炊烟的气息，眼前有强光，他捂着腹部的手掌从腹部滑下，像是摸索一样的放在身边，他突觉不对，睁眼一看，才发现眼前的是一片青天，风过云消，风藏鸟语。他还在疑惑的时候，侧首一看，自己正躺在屋舍上，他看着这些明显新装的砖瓦，脑中浮现了一张张家人商讨和亲自动手去为自己的屋舍添砖加瓦的画面，最后凝固在他向父母打招呼就躺在屋子上，让父母哭笑不得的画面。

时间没有凝固，现在已经是正午了。一滴晶莹的东西从眼角滑落，洛念闭着眼睛，闻着身边烟囱里飘出的歪歪的炊烟的味道，他不觉得身体有多难受，他在投入全身心去感受这一切，祥和、宁静、美好。

如果一切都不是梦，就好了......

......

他心中不由地发悸，转而沉闷起来，继而开始疼痛顺着神经传遍全身，这次的疼痛好比剜骨杀心，让他张着嘴巴，也呼不出一个字，甚至喘气都困难万分。他呼吸困难起来，双手抓向像是灌铅的脖子，可毫无办法，他挣扎着扭动身子，扭动身子的幅度越来越大，一不小心就从屋顶上滚下，砖瓦从屋檐处剥落，他摔向地面，但是他的身体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停在空中，在那一瞬间里，身体影子覆盖下的地面骤然塌落，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深坑，深坑口处的沙土虚质化，开始像碎裂的玻璃散落，在头顶上的烈阳下闪动着。

他的身体开始下落，他眼中唯有那点光芒，四周的黑暗向上蔓延，在光点处寸断消亡，他心脏剧烈地鼓动，他耳边传来幽幽的风声，风声盖住了心跳声，嘭......嘭......嘭......

他下落了不知多久，眼中的光点已经模糊不清，在眼前这幅漆黑的画卷里，那点明亮着实微不足道。他缓缓闭上眼睛，耳中的风声更加清晰有力，它在敲动耳膜，节奏地呼啸着，卷着洛念身上的衣衫，紧贴他的身体。黑暗渐深，寒气涌出更多，在他的后背凝结湿意，也有薄冰凝固。

风声不停地咆哮着，咆哮声中似乎掺夹着其他的声音，那声音起初过于渺小，但是随着他的下坠，那声音变得清楚，也有高昂起来的趋势。

他猛地睁眼，口中呢喃着那句在他身边缠绕多时的话语：“往生不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