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亡子亦死
“反兆先多口”:这里的“反兆”指的是不祥的预兆或反向的征兆,“多口”则暗指众人议论纷纷、流言四起。整句可能意味着在某种重大事件(如石敬瑭向契丹求援并割让领土)发生之前,社会上已经出现了许多不利的言论和预兆。
“出入皆无主”:这里的“出入”指的是国家的内外事务,“无主”则意味着没有明确的领导者或主导力量。整句形容了在石敬瑭统治时期,国家内外事务都显得混乱无序,缺乏强有力的领导。
“系铃自解铃”:这句话是对前文“系铃还需解铃人”的进一步阐释,意味着由自己造成的问题最终还需由自己来解决。在这里,它指的就是石敬瑭因向契丹求援并割让领土而引发的后果(如中原政权的衰落和领土的丧失),最终也将由他自己或他的后代来承担。然而,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一后果实际上是由整个后晋王朝及其人民来共同承受的。
“父亡子亦死”:这里的“父”和“子”可能分别指的是石敬瑭和他的后代(如后晋的继任者)。整句可能是在预言石敬瑭去世后,他的后代也难以逃脱悲惨的命运。这既是对石敬瑭个人行为的讽刺和反思,也是对整个后晋王朝命运的悲叹。
综上所述,这段“颂”通过隐晦的语言和象征性的意象,对石敬瑭及其统治下的后晋王朝进行了深刻的抨击和反思。它揭示了石敬瑭因个人决策失误而引发的严重后果,以及这一后果对整个国家和人民造成的深远影响。同时,它也表达了对历史进程的无奈和悲叹。
【今圣叹释义】
此象预言了幽州节度使石敬瑭的叛乱行径,后唐皇帝遂遣张敬达前往征讨。石敬瑭陷入绝境,不得不向契丹求援,为表诚意,竟以父礼尊称契丹王耶律德光,并许下事后割让幽云十六州之诺。得契丹助力,石敬瑭终灭后唐,建立后晋,自登帝位,然此举实乃卖国之行,未获中原各地认可,内战频仍,连其部属亦不齿。后晋政权岌岌可危,仅存续至石敬瑭去世次年便土崩瓦解,且恰倒于曾受其频频示好之契丹铁蹄之下,正应了“系铃自解铃,父亡子也死”之谶语。
“块然一石”喻指后晋创立者石敬瑭,他因行径之耻,被后世冠以“儿皇帝”之名。“谓他人父”则揭露了石敬瑭为求契丹援手,不惜认年仅比自己小十岁的耶律德光为父,自身沦为“儿皇帝”,并割让幽云十六州予契丹,每年还需进献大量财宝与锦帛。“统二八州,已非唐土”进一步指出,后晋所辖之北方十六州郡,已拱手让与契丹,这些土地不再属于后唐。
“反兆先多口”形象地描绘了石敬瑭称帝后对契丹卑躬屈膝、谄媚逢迎之态,“反兆”暗指“爹”字,多加一口成“嗲”,讽刺其言辞之媚。“出入皆无主”则揭示了后晋政权在契丹操控之下,朝政失序,难以自主。“系铃自解铃,父亡子也死”借古语之意,指出后晋因契丹而生,亦因契丹而亡,石敬瑭之后,其继承者不听契丹号令,终致国家覆灭。
【易经中的本象】
此象与《易经》中的既济卦相呼应,卦象上坎下离,坎为水,象征阴性与柔性中的刚劲;离为火,代表阳性与男性的热烈。两者相合,恰似时机成熟,预示着事物即将圆满成功,目标触手可及。在八卦哲理中,离卦彰显阳性、刚健之质,外阳而内蕴阴柔;坎卦则体现阴性、柔顺之性,柔中带刚,趋向纯阴之境。二者相互交织,如同离卦之真阳与坎卦之真阴彼此交换,共促成功之果。
将此卦义映射至历史,契丹恰似离卦,实力雄厚,觊觎中原已久,然缺乏正当契机与理由;而石敬瑭则如坎卦,心怀篡唐之志,却力有不逮,二者互补,石敬瑭遂不惜颜面,认契丹主为父,虽得一时之利,终非长久之计。
既济卦深含哲理,告诫世人柔顺处中之道。刚强之势虽可暂用,却非固守之基。若阴柔长期依附于刚强之下,易使刚强滋生取而代之之心,而柔弱之体终将难以抵御,失却其正位。安乐之境难以恒常,忧患往往不期而至,使局势重陷纷乱,难以自拔。
从爻象解析,“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无咎。”此句喻指在后唐末年,幽州节度使石敬瑭虽有心图谋皇权,但其初步行动尚不足以酿成大祸,如同紧束衣带、涉水过河,虽衣衫沾湿,却能安全无虞。“象曰:曳其轮,义无咎也”,意指此举虽有小失,却能保全根本,故无大过。
“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此爻预示石敬瑭登基后,对于已失的幽云十六州,并未急于收复,而是选择安于现状,静待时机。正如老妇遗落头巾,不寻自得,皆因六二爻位正而安,自然能得其所应得。“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强调中正之道,使失物复得。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此象借古喻今,高宗征鬼方之艰难,隐喻石敬瑭倚仗契丹之力征伐中原,虽有所得,却耗时长久,士卒疲惫,且在此过程中,对百姓横征暴敛,不仅中饱私囊,更向契丹进贡,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象曰:三年克之,惫也”,揭示了战争与剥削带来的沉重负担。
“六四:?有衣洳,终日戒。”此爻以破船漏水,仅以丝絮堵漏为喻,形象地描绘了后晋政权内部的危机四伏与统治者的终日忧虑。“象辞曰:终日戒,有所疑也”,表明后晋政权根基不稳,犹如破船难行,统治者时刻警惕,却也难以化解重重危机,预示着政权即将崩溃的严峻形势。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杓祭,实受其福。”此言意在阐述,昔日殷商之人以杀牛之隆重祭祀鬼神,反不及周人以简约礼仪致敬,而周人终获鬼神庇佑。“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此解深析,殷商之野蛮杀戮,不及周之文明祭祀,故周人得享福祉,吉庆广至。此喻后晋谄媚契丹,非但不能满足其贪婪,反激其野心,实不及唐朝以礼相待四方蛮夷,虽未厚赐金银,却保国家长治久安。
“上六:濡其首,厉。”此爻描绘涉水过深,水及头顶,预示大难将至。“象曰:濡其首,何可久也?”言及此境,已是危机四伏,岂能奢望长久安宁?此爻生动映照石敬瑭纵容契丹、供奉无度之下,国运难以为继。果不其然,他身后不久,契丹铁骑南下,后晋覆灭,历史之鉴,发人深省。
【本象正史对照】
石敬瑭,诞生于唐朝景福元年(892年),出身于太原沙陀族,自幼性格沉稳,不苟言笑,先后效力于李牧、周亚夫等名将麾下,后追随李克用之养子李嗣源。后梁贞明元年(915年),当李存勖攻克魏州后,后梁趁机侵扰清平,李存勖前往救援,不料被后梁将领刘寻围困。危急关头,石敬瑭挺身而出,率军解救李存勖于水火之中,此役之后,他在后唐军中声名鹊起。此后,他又多次挽救李嗣源于危难,因此深得李嗣源信任与重用,逐步晋升为后唐的重要权臣。为表彰其卓越军功,李嗣源更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石敬瑭。
后唐同光四年(926年),魏州爆发叛乱,李存勖派遣李嗣源为统帅,率兵平叛。面对敌众我寡的严峻形势,李嗣源军中竟发生内讧,部分将士转而投敌。李嗣源一度打算返京请罪,但在石敬瑭的力劝下,决定与叛军联合,最终成功夺取开封,登基为帝,即后唐明宗。鉴于石敬瑭在此次政变中的关键贡献,明宗任命他为保义军节度使,并赐予“竭忠建策兴复功臣”的崇高荣誉。在地方任职期间,石敬瑭以公正廉洁著称,政绩斐然,深受明宗赞赏,官职也因此不断晋升,最终掌握了河东、大同、振武等后唐北方重镇的管辖权。随着势力的不断膨胀,石敬瑭的野心日益显露,开始蓄意养兵自重,谋划着取代后唐自立为王。
后唐长兴四年(933年),明宗李嗣源病逝,其子李从厚继位,即后唐闵帝。与此同时,李嗣源的养子李从珂担任凤翔节度使,与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各自掌握的兵力之强,甚至超越了朝廷禁军。闵帝深感不安,试图削弱二人军权,却遭到李从珂的坚决抵制。朝廷军力不济,迅速败退,闵帝在逃亡途中被石敬瑭截获,囚禁于卫州。不久,李从珂篡位称帝,即后唐末帝,对石敬瑭的猜忌日益加深,屡次企图削弱其兵权,均未能如愿,反而激化了双方的矛盾,促使石敬瑭下定反心。
石敬瑭一面在朝中暗中布局,收买人心;一面积极寻求契丹援助,不惜以割地称臣、认契丹王为父为条件,换取契丹支持。此举虽遭其部将如太原守将刘知远等反对,认为此举过于屈辱,恐遗祸无穷,但石敬瑭置若罔闻,坚持己见。契丹王耶律德光闻讯大喜,立即派兵援助。同年冬天,石敬瑭成功称帝,建立大晋王朝,改元天福,历史上称为后晋,并尊契丹为宗主国,随即履行承诺,割让了幽云十六州。次年,在契丹军队的鼎力支持下,后晋迅速攻克洛阳,灭亡了后唐。
登基后的石敬瑭对契丹唯命是从,其卑躬屈膝之态引发了各地藩镇将领的强烈不满与反抗,藩镇之间纷争不断,局势动荡。为稳固对藩镇的控制,后晋大臣桑维翰提出了一系列治国方略:以诚待人,安抚藩镇;加强军备,戒备叛军;改革农桑,充实国库;鼓励商贸,蓄积财货;同时,以谦卑之姿与丰厚之礼继续侍奉契丹。此方案得到了新帝石敬瑭的采纳与实施。
然而,石敬瑭对契丹的谄媚与服从并未换来长久的安宁。后晋天福六年( 942年),成德节度使安重荣因不堪连年向契丹纳贡的重负,意图起兵反抗。石敬瑭为表对契丹之忠,竟下令处斩安重荣,并将其首级献于契丹,此举再次彰显了他对契丹的极端奴仆心态,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攻打契丹的意图并未实现,反而,石敬瑭为了向契丹彰显自己的绝对忠诚,竟下令处斩了因反对向契丹纳贡而起兵的成德节度使安重荣,并将其首级送至契丹。此举无疑将石敬瑭对契丹的奴仆态度推向了极致。
晚年的石敬瑭生活奢靡,沉迷于搜罗世间奇珍异宝,金玉翡翠,部分供自己享乐,更多则是献给契丹,以此换取其信任与支持,从而维持他那腐败无能的统治。然而,对待契丹的谄媚与对部下及百姓的严酷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实行严苛的刑法,使得民众苦不堪言。此外,他晚年宠信宦官,对群臣充满猜忌,导致朝政混乱,民间怨声载道。
后晋天福七年(942年),因不愿臣服于契丹,北方的游牧民族吐谷浑部转而归顺了手握重兵的河东节度使刘知远。面对这一局势,石敬瑭既不敢得罪刘知远,又担心触怒契丹,内心矛盾重重,最终因此积郁成疾,病逝而去。
石敬瑭去世后,其侄子石重贵被立为帝,即后晋出帝。石重贵虽勇猛善战,却缺乏政治智慧,他即位后便宣布不再向契丹称臣,仅称契丹王耶律德光为孙,此举立即引发了契丹的不满。随后几年间,契丹三次大举进攻后晋,前两次均因石重贵的英勇抵抗而未能得逞。然而,947年,在契丹第三次南征时,面对主帅杜重的投降,石重贵最终无力回天,被迫投降,后晋随之覆灭。
后晋灭亡后,驻守河东的北平王刘知远迅速在太原称帝,建立了后汉王朝,这一历史转折,恰如预言所述,开启了新的时代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