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自习结束，上官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留在教室埋头苦学，而是早早地整理好书包，趴在讲台上邀请我说：“老师，今天该轮到去查女寝了吧？我们一起走呗。”

我看上官心情不错，而且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有要事要跟我分享，赶紧开始整理东西说：“好的，但是你得先陪我回一趟办公室，放一下东西。”

她抢过我手里的书，说：“我来帮你！”

但是走之前，我发现周周在座位上还没走，于是喊了一下：“周周，一起呗！”

周周赶紧摆摆手，说：“不不不，我不走！”

我问她：“为啥？”

她结结巴巴说：“我再学会儿。”

可是周周和上官不一样，她一般到点就会走，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而且这会儿，她明明连书包都整理好了。

上官拉着我说：“走吧，老师，快考试了，周周想再学会儿。”

我被上官拉出教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干脆直截了当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要跟我说，所以故意支开周周？”

然后她忽然就脸红了，我心里一怔，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路上人多，她不好开口，一直到办公室才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难以启齿地跟我说：“芝之，我跟你讲，魏威周末的时候，跟我表白了。”

我一边洗手一边回答她说：“我知道了。”

然后一转身，发现她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意识到我的态度，可能不够震惊，酝酿片刻，极力表现出震惊，说：“竟然有这种事？！”

她愣了愣，戳穿我说：“太假了，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如实说：“嗯，魏威跟我说过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的态度，问：“那您怎么说？”

我笑笑说：“我没怎么说，因为他当时跟我说，他失败了，所以我光顾着安慰他了。”

如果说，魏威跟我说这件事，是为了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上官，那上官主动来跟我讲这件事，大概率是想在我这里寻求到一些答案。

我们锁上办公室的门，往学生寝室走，今天是阴天，月光并不明亮，小道上的路灯泛着微光，我们并肩而走，可能都不太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这样也好，黑暗中更好吐露心声。

我问她：“他失败了，说明你拒绝了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说：“芝之，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说真的，我挺愧疚的，那天他说跟我说了很多，说他很喜欢我，但我拒绝了他，甚至没有用太过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只是说，我现在没考虑过这些问题，我妈也不会允许我在高中谈恋爱，虽然我说的这些，也是真实情况，只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因为最近他都不主动找我讲话了，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我想处理好，但是，我好像并没有处理好。”

上官的声音很温柔，就跟这温柔的夜色一样，悠悠荡荡徜徉在上空，再袅袅飘进耳朵，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坦坦荡荡地在表露心声。

只是让上官下定决心今晚来找我的，一定不仅仅是魏威不主动找她讲话了，更大的可能是魏威最近的改变，比如他愈加显山露水的不爱学习的表现，让上官觉得这可能是她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造成的，于是愈加愧疚，只是上官并不知道，这些其实，与她并无关系。

我问她：“那你，喜欢魏威吗？”

她摇摇头说：“说真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大概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女，最真实的心里话了，可是这么多年，我看过太多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开始早恋的少年少女，上官这种实属罕见。

我说：“这很正常，你还那么年轻，不着急，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芝之，我可能就是开窍晚，其实上小学的时候，就有男生给我写小纸条，初中也有，但是我一直都没懂，喜欢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次，我最愧疚。”

我说：“这也很正常，瓜果蔬菜况且有早熟晚熟之分呢，况且是复杂的人类，而之所以这种事情会络绎不绝地发生在你身上，恰恰表明你很优秀，追求优秀是人之常情，追求优秀的人也是，当然，你愧疚，说明你也真的把魏威，当成朋友。”

其实，魏威这个人是很适合当朋友的，他讲义气人品正，如果朋友需要他，什么事他都会竭尽全力，所以夏夏和王子曰都愿意尊称他一声“魏威哥”。

上官说：“我愿意跟他做朋友，只是他忽然提出说，希望我们不只是朋友，我真的有点惊慌并且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