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片庄子都改成了牧场,专门用来养马。江南一带地形破碎,少见特别平坦的地方,加上苏杭繁华之处,地价堪称寸土寸金,把一片原本能做良田的地方辟为牧场,实在奢侈。
谢扶苏对此颇为自得,用马鞭遥指着那群人道:
“看到没有,这些都是我的马。最中间的那是越江,和我一起长大的奶兄,他娘就在这儿养老。那是姚掌柜,那是龙掌柜,那是高掌柜……那些人跟了我有很多年了,不是外人。”
荀兰因恍然大悟,谢扶苏跑到庄子上,并非是全然为了自己玩乐,还有介绍亲信的一层含义在里面。至于为什么不在谢府,大概还是兄弟之间夺家产的锅。
谢扶苏经年离家,而二房常年盘踞谢府,府里下人心里天然就偏向二房。谢扶苏回来,无异于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各处都被人掣肘。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离开,到自己的地盘上去?
……
“小的越江,给奶奶请安了。”
“小人姚长贵(高顺/龙有财),见过奶奶。”
几人老远就望见高居马上的两人,放下正在驯化的马驹过来请安。其中越江的语调明显透着亲近热络,其中一两人神情疏离,两眼直往谢扶苏身上飘,草草对着荀兰因行了一礼。
见气氛有些僵硬,越山摸了摸肩膀,当先告状:
“大奶奶果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少爷之前过徐州的时候,还因为大少奶奶打过我一鞭子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先前在徐州的时候,荀兰因船队遇险,好不容易才到陆上,谢扶苏打马经过,也没见进去看看。
荀兰因依旧淡笑着,她在宫里被人无视都成了家常便饭,这点小小的委屈还是能忍的。谢扶苏的表情却不大好,先前娶亲都快成了他一桩心病,原以为这个横竖也是死,就没想过见面,越江好死不死地提出来,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没想到越江竟然记仇到现在。
“行了,少在这儿告黑状,你回头要走了我的冻石墨烟鼎怎么不说?”
姚、龙二人有些急躁,不等两人继续扯皮,就打断道:
“大少爷,咱们商号里有些事情做不了主,您看……”
他们都是谢家手底下做事的掌柜,又不是卖了身契的下人,这次过来是有正事要说,陪着大少爷奶兄驯马已是极限,怎么能再听这几人漫无边际地闲话!
荀兰因和谢扶苏对视一眼,会意地告辞:
“厨下新杀了一头鹿,说是晚上吃鹿肉,我先回去看看做得怎么样了。”
荀兰因一走,谢大少爷的脸就立刻沉了下来:
“你们好歹也是大掌柜,连你们也做不了主的事情,说来听听。”
掌柜们你看我,我看你,嘴唇动了又动,最后才有个矮胖子揣着手闷声道:
“这个,还是二少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