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
迎春和黛玉聊得正兴,忽听得丫鬟来报,说是来请迎春姑娘回家去了。
闻言,迎春拉着黛玉的手缓缓起身,嘱咐了几句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走出房门时,想到下一次见面不知要待到何时,不觉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
另一边,王卓陪贾琏、孙绍祖用完膳,便小解去了,独留贾琏并孙绍祖在安和堂。
孙绍祖得了机会,立马收起笑脸翻脸道:“琏兄弟,我的事现在林妹夫已替我办妥,代我转告丈人一声,那五千银儿也该还回来了。”
贾琏早知会有这一遭,抿了口茶,不动声色道:“这事可奇了,事都给你办妥了,你竟回过头来要银子。”
“哼!”孙绍祖讥讽道,“这事与你有何相干!”
贾琏不慌不忙道:“怎不相干,林妹夫若不是看在我妹妹的面上,他会帮你?”
“那是我夫人!”孙绍祖勃然大怒道,“前儿你老子因五千银子,将她折卖与我,现在又舔着脸来认妹妹,臊不臊!”
“呵,你既说我父亲折了五千银子将我妹妹卖与你,为何你现在还舔着脸来要钱!”贾琏抢白道。
孙绍祖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老子也下过聘礼!”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王卓打趣的声音:“绍祖兄这是又要结婚?”
孙绍祖唬得连忙起身,忽见王卓笑里带着肃杀之意,慌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们是在说之前的事。”
“哦,这样啊。”王卓微微一笑,“我就说嘛,二姐姐和你刚结婚,她又那般温柔善良,你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沾花惹草呢,看来外面传的那些都是流言。”
孙绍祖心里一惊,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是流言,都是流言。”
王卓微微一笑:“那就好,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我的家人,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人心眼小,喜欢睚眦必报。”
“他们都说我这性格不好,让我改,你们说,我用改吗?”
孙绍祖、贾琏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随后,贾琏又补充道:“这性格好,对付坏人,就得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王卓微微一笑:“那就不改了。”
门外,迎春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知道王卓是在为她撑腰,心里又悲又喜。
悲的是自己受了委屈,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不为自己出头。
喜的是现在有林妹妹并林妹夫帮衬她。
迎春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对黛玉和王卓又敬重了几分。
待几人又在说闲话时,迎春方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而后,三人便一起离开安和堂,告辞回家去了。
王卓送三人到门口,然后又着一小厮去兴隆街兵部尚书府,与贾雨村说让孙绍祖补缺山东济南府都指挥同知一事。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展眼间便来到正月下旬。
说来奇怪,往年这时本该是迎春的时刻,现在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黛玉用过早膳,便穿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绉面白狐狸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和晴雯一起朝王卓书房来了。
经过二十几日的将养,黛玉已经痊愈,现如今,脸蛋白里透红,显得更加温润可人。
身体也稍稍丰腴了些,虽仍是弱柳扶风,一吹就倒的身形,但却不像病重前那般消瘦了。
两人来到王卓书房,晴雯通报完,便自行离开了。
她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也很私密,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听的。
黛玉走进书房,便见王卓一面起身倒茶,一面道:“这么冷的天,你才刚刚好,不应该走这么远过来的。”
“即便有要紧之事,也应该着晴雯来通知我去你那儿,也是好的。”
说着,便将茶递到她身前,见她还没落座,又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只顾着给你倒茶,竟忘了让你落座。”
说着,绕到黛玉身后,将椅子给她挪开,又将椅面上的羊毛毯儿铺好,方才让她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