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卓长有一双丹凤眼,高鼻梁,英俊中还带有些许英气。
又见他满屋子的书,却不配一个书童,满府的下人,连一个服侍的人也不留在房间,可见平日里不是一个拿腔拿调之人。
而那书架上的书,看起来都略显陈旧,甚至有些还有破损,明显是因经常翻阅所致。
黛玉不禁在心里自嘲:“前儿听得她们道他长得赛似神仙,我只道他是投了个好胎,今儿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满屋子的诗书养出来的气概。”
一面想,一面拿话儿回王卓:
“这天虽冷,但因这些时日,有了你的照拂,不仅让我起死回生,连那多年的顽疾也给治愈了,也不像之前那般怕冷了。”
“倘若我还端着架子让你过来找我,倒乱了分寸。”
王卓微微一笑,没有继续拉扯,而是柔声道:“那快喝杯茶暖暖身子,免得被这寒气钻了空子。”
黛玉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发现这茶竟是江南龙井,因知神京鲜有人喝龙井,便知这茶多半是为她而备,不由得暗叹道:
“看来他不仅知道我会来,而且还特意为我准备了家乡的茶。”
“这般看来,他心里不仅有把府里千号人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大韬略,还有待人接物温润如玉的小而美。”
王卓看出了她的心思,真诚道:“我不知怎样给你营造家的感觉,便胡乱弄了一些江南的物什来滥竽充数,只愿你看到这些,能把这儿当做家,而不是暂时歇脚的地方。”
听到“家”这字,黛玉心里微微一震,忽地想起昏迷时,曾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从今以后,你便有了家,现在,我带你回家。”
因当时处在昏迷之中,声音又缥缈不辩,只道是临终时的幻听。
不曾想今日听到王卓说家时的声音,细细分辨,竟与当日家字的发音如出一辙。
不觉在心里暗叹道:“离家十载,家亦没了几年,不曾想今日让我有家的感觉的人,竟是一位之前素未谋面之人。”
黛玉知世故而又不世故,知王卓亦是性情坦率之人,又因自己如今确无立锥之地,亦真诚道:
“多谢公子照拂,既为小女子提供安居之所,又能考虑如此周全。”
“只是小女子身无分文,无以为报,不知公子府上还有什么职缺,小女子不才,可以试一试。”
终究还是瞒不过你,本以为用对等的嫁妆换你家的银数,又在信中给老太君提及此事,便能蒙混过关。
看来你比谁都清楚。
几百万银子被荣国府吞没,你硬是隐忍不发。
你既心意坚决,我岂有同情之理。
稍作思忖,王卓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家中还没一个主人,你便做了吧。”
说着,怕黛玉不好意思,又补充道:“我常年不在家,家中一应事务需得找个人打理才是,若姑娘不嫌劳累,这苦差我便交予你了。”
黛玉虽到王府不足一月,但所见所闻,早对王府的管理一清二楚。
说是管理,其实根本不需要管理,因每个人不仅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而且还能主动做一些分外之事。
倒不仅仅是因为王府给的月钱是外面,类似于荣国府这样府邸的三四倍。
更是因为王府有着自己的规则,清晰明了,并且坚决执行,说一不二。
就拿她和王卓婚姻一事来说,现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两人只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
但也仅仅限于心里知道,绝无一人会外传,亦不会有闲言碎语,这是不用言说的道理。
倘若有人违背,只有死路一条。
黛玉知道,王卓这不是给她找了个苦差,而是找了个既体面又轻松的差事。
而且碍于管家的名字不好听,故意换成了“主人”二字。
虽然亦知其背后深意,但她现在心无旁骛,亦无心于儿女私情。
亦知王卓本可强行夫妻之实,却敬重她,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并不惜搭上他自己名声。
见王卓这般真诚的给自己体面,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而后,两人心领神会,不由得微微一笑,算是找到了相处之道。
正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小厮的声音:“公子,荣国府的琏二爷给你送来了喜帖,并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和林姑娘二月二日那天,务必要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