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靠近之后,“去医院,求求你们,快去医院!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听到这里,杰瑞心头一震,所有的怀疑和戒备在瞬间土崩瓦解。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草率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一位焦灼万分的母亲。她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源于对孩子安危的担忧。
另一侧的格兰特小心翼翼地从车后座抱起小女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她迅速将小女孩平放在地上,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格兰特一眼就看出小女孩的气道阻塞,情况万分危急。
“杰瑞,她窒息了,我要马上对她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格兰特焦急地喊道,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时间就是生命,杰瑞也顾不上控制那个情绪崩溃的女人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后腰上掏出对讲机,用急促的声音呼叫调度中心,“这里是7-A-05,请立即增派救护车”,他一边联系调度中心,一边焦急地观察着格兰特和小女孩的情况。
对讲机那头传来调度员冷静而清晰的回应声:“7-A-05,救护车已派出,预计五分钟后抵达。”听到救护车即将到来,杰瑞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那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似乎也从巨大的恐惧中稍微回过神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束缚住,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不要叫救护车,不要叫救护车,我已经破产了!”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绝望和无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杰瑞眉头紧锁,他知道在美国,救护车的费用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对于一个已经破产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更明白,孩子的生命高于一切。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车那边传来。
杰瑞焦急地望向格兰特,看到她微微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拿起对讲机,有点脱力的说道:“不需要支援了,重复一遍,不需要支援了。”说完,他快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蹲下身,解开了束缚着她手腕的手铐。女人踉跄着起身,扑到孩子身边,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女孩平安,杰瑞心中也泛起一阵感动,他起身走到格兰特身边,眼里充满了敬佩,用力地和她碰了碰拳头,“你救了一个孩子!”
看着那个女人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后怕之中,杰瑞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这才走到女人面前,语气温和而坚定,“女士,孩子虽然已经恢复了呼吸,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确保没有其他问题。”
这位女士的状态显然无法开车,她的精神还停留在女儿窒息的恐惧中,眼神空洞,面无血色。杰瑞和格兰特只能用警车送她们母女去医院。
一路上,她都紧紧地抱着女儿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再次离开她。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格兰特已经检查过了,她的身上别说钱了,连驾驶证都没有,这更增添了事情的复杂性。
为了弄清楚状况,格兰特试图和她说话,询问一些基本信息,但她只是机械地摇头,偶尔从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一两个毫无意义的单词,仿佛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只会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和语言。
格兰特没有放弃,她理解她此刻的恐惧和无助,她耐心地引导着,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着。在格兰特的耐心引导下,终于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基本信息:她名叫罗莎贝丝·斯科特,女儿叫做沙拉。
到达医院后,格兰特搀扶着依然惊魂未定的斯科特女士,陪同医护人员将小沙拉送进了急诊室。
杰瑞则转身走向收费处,准备去处理账单问题。如果只是一个成年人,杰瑞或许并不会如此慷慨,但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助的沙拉,他无法坐视不管。也许这段经历让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孩子需要帮助和关爱。
杰瑞从收费处回来,他手里拿着缴费单,快步穿过医院大厅,寻找着格兰特和斯科特女士的身影。他走到急诊室门口,看到格兰特正坐在长椅上,斯科特女士在她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斯科特女士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眼神明显比之前清明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朵在暴风雨后重新舒展花瓣的玫瑰,带着几分脆弱的美丽。
杰瑞想,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之前的那一幕,他很难把眼前这个温柔的母亲和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联系在一起。
杰瑞没打扰正在谈话的两人,而是坐到了身后。
此时斯科特女士正在向格兰特讲述自己陷入困境的原因。她原本是一位全职太太,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一直以来都依靠丈夫的经济支持。
然而,半年前她的丈夫死了。她们居住的房子虽然是丈夫留下的财产,但也背负着高昂的贷款。每个月,她都要支付沉重的房产税、房贷、物业费以及各种维护费用。除此之外,女儿沙拉的学费、日常生活开销、水电燃气费用也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斯科特女士试图用丈夫留下的积蓄维持生活,但缴纳高额的遗产税,所剩的积蓄,杯水车薪,很快便捉襟见肘。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丈夫生前做的那些投资,如果能取出其中一部分,或许眼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可是,当她联系上丈夫的投资顾问,却被告知那些理财产品有一年的封闭期,要等到一年之后才能赎回。
生活的重担压垮了这位柔弱的母亲,她失去了经济来源,医疗保险也早已断缴,只能依靠零星的政府救济金艰难度日。
为了不让女儿挨饿,她不得不放下尊严,四处寻找工作。然而,没有专业技能的她只能在餐馆、超市等地做一些基础的体力活,微薄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支付房租和生活费,更别提为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