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象带着几分肃穆说道,“西凉之祸,非在于韩遂、马腾一人之身耳!”
韦端颔首道,“文则所言不错!马腾、韩遂不过一时之雄耳!凉州羌祸绵延数百载,有无马腾、韩遂,这羌人同我汉人之间的矛盾,都在时时爆发,除却又朝一日,我大汉能挥举国之力,如同当年西逐匈奴一般,将羌人逐出河湟之地,内迁百姓生根,三代之后,凉州才能算是安稳!”
严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晚辈不这么认为!休甫公,在晚辈看来,如韩文约,马寿成之辈,此辈之患甚大于西羌之祸!”
看到韦端不解的神色,严象继续开口侃侃而谈,“当年匈奴不过是胡人之中一个小部落而已,可有冒顿单于这样的不世之英才出事,数年间一统草原,建立了匈奴王国,当年匈奴势力,甚至强于我大汉,当年高祖被围就是明证,我大汉多少次丧权辱国,以公主和亲,便是最为直白的明证。
好在我大汉知耻而后勇,数代天子积攒实力,等到武皇帝继位之时,终于有能力发动战争,才能藉此横扫匈奴,封狼居胥,追亡逐北,敢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严象顿了顿说道,“索性当年檀石槐之子不成器,如若不然,恐怕鲜卑就成了第二个匈奴!羌胡部落杂居,想要出一个良才着实太难了!最重要的是,哪怕羌人之中除了几个有识之士,如同当年明帝时期的滇良父子,前些年的北宫伯玉,也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人了!”
韦端皱着眉头说道,“文则,你是担心羌人之中会产生这样的英才?”
严象缓缓说道,“晚辈曾听大司马帐下亲卫闲谈,说大司马有言,一只老虎带领一群羊,就能所向披靡,令人生畏,但一只羔羊带领一群虎狼,亦可轻易击溃!有当年董卓之事在前,朝廷不敢轻视!
韩遂、马腾都是人中之杰,晚辈听闻,阎行此人,一杆长矛使得出神入化,韩遂帐下无人能敌!马腾长子马超马孟起如今虽然不过弱冠,却生的容貌俊美,器宇轩昂,再加上武艺出众,一杆长qiang使得是出神入化,再加上喜欢身着银铠高髦,在羌人中已经博下了锦马超的美誉!”
严象怔怔的看着韦端说道,“这样的人,在羌人、汉人中都颇有威望,再加上常年与羌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羌人崇shangyng武那一套,对于我大汉的礼仪早就将其抛掷到九霄云外。若是说的轻一点,就是凉州边民悍勇,不通礼仪,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已经胡化,同羌胡无异。
长此以往,我凉州百姓具变为秦胡蛮夷之辈,这对我大汉而言才危险。若是有人效仿董卓行事,休甫公可以想一想,这该是如何形势?如今中原局势糜烂,又有谁人可以抵挡?就算是抵挡住,日后西凉恢复生气又需要多少年?虽说给了我大汉恢复的时机,可我大汉恢复的同时,羌胡杂种异族也在积蓄实力,本来可以评定的西羌,就再次陷入漫长的战争之中,可能是数十年,也可能是数百年,天长日久,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若是当年义渠安国之事再生,到时候,局势恐怕会更加危急!”
严象一番话,落入韦端耳中,可谓是振聋发聩,想到当年董卓入京,随后仗着自己名声大肆招揽部属,数万兵丁没多久就变成了数十万,兵锋赫赫,天下为之颤抖,面对关东群雄与朝中公卿内外勾结之势,无奈之下才西腿入关中,若是当年董卓能有项羽的勇气,破釜沉舟,一举击溃关东联军,天下走势如何,还都不好说呢!
当年儒家亚圣孟轲就曾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退守长安经历失败的董卓,明显没能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再加上在关中养尊处优,独掌天下权,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才有了后来的祸患,王允、吕布等人才有勇气算计董卓。
韦端能被派来凉州,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而如今韦端能在韩遂、马腾的夹缝之中站定跟脚,足见此人手段不凡,正所谓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根。便是此理了。
韦端轻轻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文则是代表朝廷来的,那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
严象手指不经意间动了动,笑意吟吟的开口道,“休甫公,朝廷的意思很明确,自然是想做卞庄子,只可惜如今这两头老虎,似乎还没到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韦端听到严象的话,眉头不由一皱,他自然清楚严象所说的卞庄子刺虎是什么意思,当年陈轸劝说秦惠王,引卞庄子刺虎为喻,先待韩、魏两国交战,等到其两败俱伤之时,秦国再进军,严象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引动韩遂和马腾鹬蚌相争,朝廷渔翁得利。
韦端带着几分压抑的口气说道,“马腾、韩遂之间利益相交,虽然二人之间多少有些小摩擦,可想要这二人斗起来,恐怕有些难度,老夫只怕弄巧成拙,到时候让这二人再次高居zafan大旗,到时候天下震动,恐怕对朝廷而言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