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俭见船舷边的女儿没有陪着她哥和大夫人进船舱,不禁有些诧异。
“芸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快到中午时,我和阿珂去看受伤的公子……”
詹远道微一蹙眉,上前一步:“他有什么不妥?”
郑雪芸连忙摆着手:“公子倒无不妥,他醒了一小会。”
詹远道一听眉毛挑了一下,面露喜色却又有些疑惑:“他醒了?按说这时候,他还醒不过来,他有说什么吗?”
郑俭也凑近看向郑雪芸:“公子说如何落难么?”
“公子醒后,我把搭救他的经过告诉他。他说要铜镜,我差人拿来给他,他看过铜镜中的自己,就……又昏过去了。”
郑雪芸的声音逐渐变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詹远道。
“他竟要了面镜子?”
詹远道对少年的举措有些诧异:“贫道还真想不出原因。”
一众人走入舱房,少年还在昏睡。
詹远道上前搭上周煜的手腕,又用手背测试他额头的热度。
“脉象还是羸弱,发热也没退,不过能醒已算不易。”
“那一会……他还会再醒吗?”
郑俭看到女儿的神态有点不快,都说这女生外向,果然不假。
这还没怎么滴呢,就这样上心?不就是长得俊俏些吗?
“他失血过多又浸泡江水,几尽油尽灯枯。若不将他救起,这会怕已然离世。他能睁眼就大不易,恐怕每说一个字都十分艰难。”
詹远道对伤情有更深的了解,肋骨断了那么多,还说话?呼吸都得疼死他。
他对看护周煜的陆三一指:“汗巾用冷水浸了,置于天庭处,每两刻将汗巾重新浸冷水做一次。”
陆三点头:“这个我知道,道长放心。”
郑俭和郑雪芸均面带愁容,愣愣看向少年。
詹远道摆手一笑:“买了不少药材,晚上药灌进去,该能渐渐恢复。既已醒来,可见他命不该绝,只是气血尽耗,慢慢调养也就无碍了。”
郑俭总算把心放回肚子,他是真担心少年死在船上。
郑雪芸指着床上少年:“公子身上这么多的伤,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詹远道看了眼郑雪芸,笑着打趣:“怎么,二小姐心急了?”
郑雪芸俏脸微红有些扭捏:“只是他受这么多伤,有些……有些……可怜。”
她本想说有些心疼,纠结半天,只好换了另个一词。
“二小姐心地善良,其实此刻他昏迷倒好,至少不用忍受那么多伤痛的折磨。”
“啊?”郑雪芸小声惊呼:“道长是说公子……还要疼很久?”
那么多被包裹的伤口,郑雪芸不用问都知道有多痛。
詹远道叹了口气:“他醒来才最是难熬,浑身多出骨折,肋骨断了那么多,恐怕连吐纳呼吸,都令他痛苦万分。”
郑雪芸不自觉手抚心口,心像被人攥紧一样,悲伤让她的心疼得像针扎。
离开舱房时,她一步一回头,眼光一直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却在此刻,阿紫拎着双新鞋过来,她抻着脖子看向榻上,将食指塞入嘴巴轻咬。
“这位公子……长得真俊……”
郑雪芸闻言白了阿紫一眼:“人家还病着,你发什么花痴?口水都流出来了!”
阿紫委屈的舔了舔嘴唇,怯生生抿着嘴:“小姐不觉得他好看吗?”
“回去睡觉!”
郑雪芸说得闷声闷气,一改往日的温柔典雅:“道长也没说,公子什么时候能醒,真是。”
“公子受那么重的伤,哪那么容易醒啊?”
“好啦,回去睡啦!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