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周勋的府邸,坐落于长安城的安兴坊,位于长安城的权贵聚集的地段。
周围都是王公贵族的宅院,闲杂人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座王府,是皇帝周温特意赐给梁王的。
府中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碧瓦朱甍彰显着皇家气势,廊间也是雕梁画栋飞阁流丹。
更有假山小溪环绕,苍松翠柏高耸,将这里围成一个十分幽静的所在。
后花园中,梁王正坐在凉亭下喝茶。
茶盏中水汽袅袅,带着茶的清香,一丝一缕的飘入品茶者的鼻间。
梁王端起茶盏却又放回桌上,眼下他没心思喝茶。
梁王身边,坐着一位儒生模样的年轻人,面色还带有些许憔悴,脸颊消瘦,但目光却十分有神。
他就是前段时间,被安置在造纸作坊里的沈良。
沈良名义上是王府执事,也是梁王世子的蒙学先生,而实际上是梁王的首席谋士。
沈良见梁王一脸愁容,沉吟片刻:“这些日子,想必您也过得不好。在下修养时仔细想过,有人想借咱的手除掉他,而他又借另外力量,把殿下狠狠打击了。”
梁王年少时被下毒,自此便与东宫结下仇怨。
他从燕王手里要来一批高手,本想将太子截杀。谁知走漏消息,不但没截杀太子,派去的亲卫全军覆没,沈良都差点把命丢掉。
梁王听闻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沈良。
“东宫谋士,除洪裕民谁有这头脑?但洪裕民向来不参与暗杀,其他人的作风多是仗势欺人,能做得出这样的局?这让本宫实在难以相信。”
沈良点点头:“殿下只说对其一,东宫没有,不代表他周围没有。属下躺了多日,翻来覆去的想,总算是理出些头绪。”
梁王看向沈良,将桌上茶盏推到沈良一侧,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良迎着梁王的眼神,微微一笑:“咱们互视了周围,老尚书多年本分,可本分不代表没有力量,只不过更让人容易忽略,殿下不觉得吗?每次太子出事,总会神秘的力量,帮他把尾巴处理干净。”
梁王有些看不懂了,老尚书在朝内不谋私,不结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你说那个不管六部的老尚书?”
他摇摇头:“父皇登基后,担心皇后一族做大,把王家在朝的力量削得七七八八,只留一个挂名尚书令,哪还能左右朝局?”
沈良叹了口气:“王家是几百年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光是王家,殿下忘记太子妃出自谁家吗?
范家可更是关中大族,不说范家和多少世家联姻,单说范斌当年门生无数,目前还是太子太师,只不过他不上朝罢了。”
梁王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沈良斟酌片刻提醒:“这意味着,太子背后有厉害的关系。这些世家大族,关系套着关系,亲戚连着亲戚,并非表面那么平静。忽略世家的底蕴,肯定会吃大亏。”
梁王神色黯然的紧紧捏着拳头,轻叹一声,慢慢松开了手。
沈良看梁王一脸的痛苦之色,犹豫片刻,说的十分郑重:“恕属下直言,过去固然是太子一方的人针对您下毒,但那时太子才多大,他有那心思害您吗?”
梁王一手用力握着茶盏,手都捏得青白,咬牙盯着沈良:“那就该忍气吞声?”
沈良摇头叹了口气:“您入魔已深,心生执念。这些年,为此您吃了多少苦头?若再不放下,梁王府怕也要烟消云散。”
“莫非他敢明目张胆杀本宫不成?”
梁王的眼睛红了,脸色也泛红,接着,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变得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