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病了。”

少年轻声说道，他双目有些许失色，漆黑的瞳孔少了属于少年的活力。

宁采臣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司同。”

“我随你去看看你娘亲。”

“好。”少年点头答应下来。

宁采臣既然知晓了这种事情，便不会不管不顾。

二人走了许久许久，直到从繁华的城东，走入凡人的城西。

行人没有洋溢于外的欣喜，有的只是疲惫，行色匆匆。

宁采臣困惑于他们的神色，看了眼习以为常的少年。

少年或许也困惑于他们的神色。

至少年家中。

不过城边一破落瓦屋而已，辗转只有方寸之地。

少年推开了门，带着宁采臣走进这个狭小的家中，房间内。

是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

她瞧见了宁采臣，面有惊色，吴司同上前温声说道：“娘，这位公子位好人，您不必担心。”

“我为你把把脉吧。”

妇人欲要起身，却被宁采臣上前搀扶着躺下，“无需多言。”

他将手放在了妇人的手腕之上，可气数之乱，几乎已成崩溃之势。

其内的经脉寸断不止，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破碎，妇人并不是修道之人，如此境地——

不死已经是难得的奇迹。

宁采臣见到妇人对她摇了摇头，他怅然一叹，取出一枚静心丹打算喂入，妇人还是摇头，笑着对吴司同道：“司同，你先出去一下。”

吴司同深深的皱着眉，寸步不肯动。

妇人脸上有了怒色，“出去！”

等到自己的儿子走出房间，妇人才道：“仙长，已不必劳烦您的丹药。”

“愚妇自知已时日无多了，我这傻儿沉稳踏实……”

“仙长若是不嫌，可收为麾下小童，端茶递水，就当是愚妇求您了。”

宁采臣深深的皱着眉，而后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多谢……多谢……”妇人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而后眼圈一红，再次说道：

“仙长，劳烦您将吾儿带出去一下，稍后再回来吧。”

宁采臣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好。”

走出门外，少年坐在门槛，眼眶红着。

他起身，忐忑的问道：“我娘亲怎么样？”

“你娘亲想吃东西。”

“我去买！”

“走吧。”

二人去了走出门去，少年跑得很急，很快，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娘亲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们去了面馆，买了一碗面。

回去时。

少年从被烫得通红的怀中拿出面，打开房门，他娘亲双目紧闭，已经睡着了。

吴司同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摇摇晃晃的上前，摇了摇他的母亲。

呆滞的跪在床边，许久。

他回过头，一脸苦涩，“我娘亲死了。”

他没有哭。

宁采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把这个少年搂进了怀里。

“钱还给你吧。”

宁采臣摇了摇头，“你卖我买，两不相欠。”

“你娘亲想你好好活着。”

“我知道。”少年声音低了下来，哽咽的说着：“我知道……”

他帮瘦弱的少年将他的娘亲埋进了土里。

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

少年跪在残阳下，母亲的坟前，一直跪了很久，直到脱力，昏死过去。

宁采臣站在树荫下，沉默的看着。

等到少年醒来，宁采臣轻声说道：“我教你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