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游了一个多小时,游到最后蒋应然已快脱力,后腰的伤口被水的力量冲的大概已经挣开,最初是一下一下的刺痛,痛到后面却反而失去了知觉。 沈麟在她前面半个身位,每游一程就回头看看她,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索性停下来,扶住她,皱眉道:“别游了,他们追不上来了。” 蒋应然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被他扶上岸。此刻已是黄昏,晚霞满天,他们已经游出了布市。极目是一望无际的良田和草场,草场上零星簇拥着几座红瓦白墙的小房子。河再往东边走出一公里左右有一片森林。 公路也不远,但是条小路,看起来来往的车辆并不算多。 沈麟四处打望了一眼,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她犹豫了一会,惨白嘴唇轻轻开合,正要开口,却被他烦躁地一把拖过双手,不由分说,强行拉上了背。 他的背几次受伤下来想必已经轻微骨折,她的压力一上来,他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 为掩饰这一声轻抽,他故作轻松地笑着埋怨:“臭丫头,看着没几两重,背起来原来这么沉!” 他将她背到那片森林里,放在一棵老槐树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军刀,教她握好:“这么握,劲道更狠,有野兽或歹人,记住……”他在自己腹部点了点:“捅这里,不致命;要致命……” “……砍颈动脉。”她虚弱接道,笑了笑,见他转身要走,急急问:“你要去哪?” 沈麟转身摸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温声说:“我们两这一身狼狈出去,一上大路,估计就会有人报警。而且你现在身体又弱,这一身湿哒哒的,早晚得生病。前面的村庄看到了没有,我去偷两身衣服。”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她忽然攥住袖子。沈麟一怔,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拿大道理教训他? 回头不觉皱上了眉,却见她目光熠熠,像麋鹿一般,眸底墨黑,眼珠儿比一般人要大,汪汪一滩水,在身后的晚霞和将暗半暗的树影映照下,更加纯粹,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然后,她碎贝壳一样的细齿轻轻一启,说:“沈麟,我饿……” 沈麟忽然笑了。 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温柔笑着问:“好,想吃什么?” “……肉”。她想了想,定定吐出一个字。 这其实与她一贯节制的素食习惯并非不符,因而难免犹豫了一瞬。可犹豫之后,她又很快与自己从容和解。她从不是为自己限定诸多条框的人。 吃素的时候她是清心寡欲的,或者说,因为清心寡欲,她才选择吃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感觉到了破土而出的蓬勃欲_望。 她以为这是食欲。 沈麟再一次笑了,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出门觅食的灰太狼,只是身边这只红太狼,并不像动画里那么凶。 “好。”他温声答应,却转瞬又忽的想起她前次的不告而别,脸色严肃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听话,好好在这等我。否则这回,我就没那么容易原谅你了。” 然而这一次的背弃比前次还要彻底。只是她没有信守的并非“等我”,而是“好好的”三个字。 沈麟抱着一口袋食物和两身干衣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挣破伤口的血已流了一地,将身下的一片土地都染红了,她脑袋耷拉在槐树前,那双才凝望过自己的眼睛半睁半闭,那么安静,没有了气息一样。 他脑中“哄”的一片空白,胸口像忽被一只巨手牢牢攥紧,一下子连根拔起,提到喉咙口。他任由那只巨手将他拽到她跟前,手指微颤着触到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他松了口气,将她的身体测靠在自己肩上,见她嘴唇干涸,想给她喂点水,可只浸湿了点唇瓣,压根就喂不进去。 他皱了皱眉,忽想起武侠剧里的老套桥段,心下自我鄙弃了一番,转瞬却仰头灌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她的唇。 尽管他亲了她数回,但一接触那柔软的双唇,他方才还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的心,忽然又如猿马挣开束缚,肆意流窜起来。 河水和青荇草的纤薄清气,混着她身上原本就有的薄荷香,让人觉得她身上什么都是淡而冷的。 然而那嘴唇的热度又让人猝不及防,是一种极为柔软的热度,像刚出锅的梅花糕,让人轻轻一触,就陷落其中,被结结实实、团团层层的温热包裹,使再强悍的勇士,也失了着力的点,挣脱不出。 沈麟微微一怔,有一会才想起正事,忍不住暗骂自己精_虫上脑,继而一点一点撬开她的齿关,将那水度了过去。 她喝了口水,但好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她身上的衣服仍是湿哒哒的,那天鹅绒裙子被水浸地贴在她身上,勾出她含蓄而姣好的身材线条。沈麟犹豫了一下,开始伸手拉她裙子上的拉链。 “小石头,你哥说了把你许配给我的,我们有名有份,哥哥我这不算耍流氓……”手顺着她后背的拉链向下,嘴里却鬼使神差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沈麟并非正人君子,也从没有做柳下惠的野心。而且他们并非第一次亲密,理应没什么说头。 可前一次,前一次是在昨夜的大雨中,因为仓促,他连心理准备都来不及,紧张更多地落在那个迫近的警察身上。 此刻,却是她。是在她手下一点一点袒露的白玉般的身体。 他忽然觉得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课堂,那时也这样,所有无处发泄的荷尔蒙都汇聚在前桌女生浅色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三根带子上。那是一道比任何奥数都难以解答的谜题。 现在,时隔这么多年,那道谜题像终于有了一个迟到的答案。 但谜题本身却更复杂了,答案也就变的似是而非了——以往是身体的反应带动心理的悸动。这次却似乎有些反其道而行之,抑或者,孰强孰弱,哪一个才占主导地位,他也说不清楚。 反正,是不一样的。 拉链拉到她尾骨处,他的手再次回到她肩上,将她两肩的衣衫往下轻轻一拉,再将两只手臂从袖子里褪出来—— 他尽量动作轻柔,昏迷中的她却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 她忽然咳了一声。 沈麟握着衣服的手一紧,心头却松了下来。 “沈麟……” “嗯,我在我在。” “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