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日光渐暖，若悔先生的院中已摆好了茶水，只两个小童提来了泉水，将水呈装满，才行了礼，沉默着出了院子。

曾阳看着两个离开绝尘轩院后就欢快离去的小童，眼神微动，当日自己抱回韩冉时也是这样子。

“先生，人带来了。”看着若悔先生沉静的表情，曾阳只行了礼。

“坐。”若悔先生示意曾阳坐在下。

曾阳点头，在下手处落座，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韩冉。

韩冉随曾阳转进小院时，老远就看见了若悔先生，莫名的有些心虚，可应当自己面对的终究躲不过。周遭很安静，但却隐约有种压迫。

“师父。”静息片刻，韩冉呼出一口浊气，行了个大礼。

“你于山庄十二载，如今，若按民间婚俗，你早该娶妻，可我这山庄本身清修，恐耽误你成家立业，我约曾主事商议过，今日，你便下山吧。”若悔先生自水呈里舀了水添进壶内，放在炉子上，壶身滴了些水到木炭上，嗞了一声，泛起了白烟。

“师父这是要将我逐出去？”韩冉乍然瞪大双眼。

“算不得驱逐。”若悔先生看着压抑的韩冉，心中并无半分波澜。

“弟子如今下山，并无半分安身立命之本。”想了想，韩冉降下语调。

“虽则多年以来，无人专门与你教授山庄规矩，可立在门口那块石碑，想来你看过。”看着若悔先生眼中的不耐，只得自己接了话。

“自然。”韩冉皱着眉，回忆着石碑上的内容。

“规矩历来不作数，可做人得有章法。”曾阳看着这个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有些惋惜，但此刻，更多的是冷漠。“这山庄，那规矩，除第一条，其余的历来无人理会。”

“曾伯，”当曾阳口中的话出来，韩冉便知，自己怕是不能待在这山庄了。

“你拜师前，有一载，整日跟随着我，原以为……”曾阳叹了一口气，“罢了，是我未曾将你教导好。”

“这山庄，有绿林汉子、有逃难而来的灾民、有杀人越货的莽夫、有意图避世的修道之人……到这里，不过是寻一处安身之所。既来，便要守这里的规矩，你可知？”看着叹气的曾阳，若悔先生皱了皱眉，“原本曾主事抱你回来，并不在允许内，但我还是破例将你留下，但如今……”

“师父，弟子昨夜只是因着下雨，怕打扰了庄内师兄弟，这才隐匿了张临岳的讯息，并非有意为之，且当时我已下逐客令，只是那人并未离开罢了。”韩冉本能的替自己辩驳着，“今日醒来，还未来得及拿他，曾伯便带人来了。”一席话，说的好不委屈。

“张仪川。”曾阳看着狡辩的韩冉，无奈道，“你离开京都前，张仪川差人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