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启程。”
顾长卿闻声点了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镇北军前方大营的方向,最后勒住胯下白马的缰绳,道:“既然如此——那便,启程吧。”
说完,他的两腿一夹马腹,率先策马开始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随着顾长卿的动作,整个辎重运输队伍也开始滚动了起来,洋洋洒洒两万人的辎重运输队伍只在北疆军镇外停留了一夜,然后便又向着他们的来时路回返了。
……
镇北军前方大营的一处烽火高台上,顾远山与顾长风父子二人此刻正在此处,看着远方那几乎叫人看不清的小小白点。
上一回,他们父子二人在北疆送别长卿时,他们的小儿子/弟弟还只是个十岁的幼童,而如今,十一年过去,他们再一次在此处送别了长卿。
顾长风看着自己弟弟远去的身影,心中有酸涩,也有自豪——他清楚的知道,对于长卿,如若留在镇北军中,将是他最轻松的活法儿,但是他并不愿意选择这一条路,而是选择了返回京城加入那一团混乱的势力征伐之中。
这是为了令天下能够保有一名仁善之君,也为了镇北军能够有一个明主,令得镇北军不必如从前那般被天子忌惮掣肘。
只是他们虽然心中知道,雄鹰终有展翅时,但分别了十一年之后才终于又见到的小儿子/弟弟仅仅重逢一日,便又再次分离……
这其中,是十一年的时光,而人生又有多少十一年呢?
父子两人在这烽火高台上远远的看着顾长卿率队远去,直至连那米粒般细小的白点也看不到之后,父子二人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走吧。”
顾远山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另一头的北疆疆域之外——在那里,已经可以看到,远远的,有一面黑狼旗帜正在风中飘摇。
那是疆外蛮夷诸部中如今最为强大的黑狼部的旗帜,在黑狼部队伍的周围,还有羌南羌北的各个部族也早已经聚拢。
这些蛮夷诸部的联合军已经对北疆发起了不止一次进攻,镇北军同样也对他们发起了不止一次的袭扰。
双方之间,镇北军占据城防之利,但蛮夷诸部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则几乎是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毕竟已经干旱了整整一年,他们的牛羊与马匹还有族人都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他们如果不想死,就只有进攻大胤这一条路。
镇北军虽然强,但在蛮夷诸部此等强悍的意念之下,所需要面临的也仍旧是一场苦战。
……
除了顾远山与顾长风之外,北疆镇北军的军镇之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在悄然看着顾长卿率领辎重运输队伍的远去。
天子亲卫营的副统领看着齐云疏这沉默望着顾长卿远去的模样,也不知到底该怎么评价。
自那日得知鬼面将军就是顾长卿之后,天子亲卫营的这些亲卫最初还会开一两句玩笑,但每每这时他们就会收到来自齐云疏仿佛看着死人般的目光凝视。
次数一多,他们就也知道,如今顾长卿这个名字,就是他们齐统领的逆鳞,根本提不得更碰不得。
他们私底下其实也有人好奇,毕竟之前京城之中人人都传言是顾长卿痴缠着他们齐统领,当初还没闹出这些事情之前,他们亲卫营的一块儿下职之后去春风楼饮茶时提到顾长卿,他们统领可还不是这种态度,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副统领看着齐云疏站在一处矮坡上远远看着顾长卿远去背影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们这齐统领如今的模样……可不就正应验了这句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