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文昌看阿姨拿着水和药准备上楼,就问:“这都是什么药。?
“是保健品和安眠药,都是医生配好的。”班母说,然后对着阿姨点点头,她就上楼送药去了。
“我也是怕她自己乱吃药,所以到时间让人给她送上去。”
班文昌点点头,跟班母说:“明天下午程澈和他师兄来家里看看嫂子的情况。我爸怎么样,小安最近还好吧?”
“你爸老样子,坐不起来,躺着又疼,也就用完药能好受一点。小安倒是挺好的,能吃能睡。家里我会看着,你多操心自己就好了,多吃点,看你瘦的。”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大二的课比较多,再去学校我就少回来了,家里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行,我知道。”
母子俩坐在一起吃完饭,班文昌去婴儿房看了看班岁安,就回书房去看公司的报表。
纪朵晚上吃了药,又躺下,等听到阿姨关门的声音才起身把嘴里的药都给吐了。
安眠药在一堆有颜色的保健品里很好找,纪朵拿纸包住那片白色的药片,放进了床头柜里。
床头柜里已经放了一小堆一模一样的药片。
纪朵躺在床上,明明周边一片静谧,可她却总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先是压抑的,低声的,渐渐变得凄厉,声嘶力竭起来。
最后那婴儿的声音变成了成熟的青年音。
“老婆——救我!”
纪朵猛地惊醒,她摸黑找到水杯,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水。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到……”
再次见到林清风的时候,班文昌确实有点吃惊。
他穿着一身休闲衣,头发剪短,笑起来时很有亲和力。
跟那个跪在地上穿着长衫外套留着长发嗷嗷假哭的人,判若两人。
林清风也没想到能再遇见班文昌。
两人伸手握了握,林清风率先开口道:“真是缘份啊,还能再遇见。”
程澈:“耶?你们俩见过面?”
林玖的死涉及到林清风的隐私,班文昌没有主动说。
林清风也只是点点头,笑道:“没错,之前有缘见过一面。纪小姐在哪里,我们先去试着见见她吧。”
“好的,请跟我来。”班文昌把人请进去。
今天家里确实来了园艺师整理园子,班母不能做甩手掌柜,就过去看了一眼,提一些要求。
知道有心理医生来家里,她跟园艺师沟通完之后就匆匆地赶了回来。
这时候林清风几人还没能进去纪朵的房门。
班文昌内心不安地又敲了敲门。
还是无人应答。
“不能再等了,有钥匙吗?开门。”林清风当机立断地说。
班文昌立马去找给纪朵送饭送药的阿姨拿了钥匙来,班母看班文昌拿着钥匙急匆匆的样子,心里一咯噔,赶紧跟着上楼。
房间一打开,一股子不太好闻的味道传了出来。
纪朵不让开窗户通风,但是饭菜又是按时按点送进来的,多种气味交杂在一起,属实有些不好闻。
屋子里黑沉沉的,看得人内心压抑,林清风看到这环境忍不住皱眉。
班母跑过去掀开被子一角,纪朵没在床上躺着。
被子下是两个枕头。
这不是原先班少琮和纪朵的套房,班少琮死后,她就搬到了这间房里,房间不大,除了卧室就是一个卫生间。
班文昌下意识想起褚契南,抬脚往卫生间走去。
林清风和程澈没跟着去,只是对视一眼,都有些唏嘘。
“他家怎么会出这么多事啊。”
林清风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师弟,提醒道:“少说少错。”
他现在有点能理解当年林玖带他时的抓狂了。
“林医生,麻烦你来看一下。”班文昌很快走出来,叫林清风过去。
林清风心里有了猜测,走进去看到纪朵躺在地上。
他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是生命体征还是会看的。
上手检查了一下,林清风摇摇头。
班母跌坐在地上,抱着纪朵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程澈也跟了进去,看到这一幕有心想安慰一下,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抬手按在班文昌的肩膀上拍了拍。
结果,他被班文昌的骨头硌到了手。
程澈:……
他沉默地看着消瘦得厉害的班文昌。
林清风和程澈相伴离开,班文昌和班母听着林清风走之前的判断都觉得自己疏忽了。
“安眠药过量……”班母悔恨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妈,你别这样。”班文昌蹲在地上把情绪激动的班母按在怀里,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班母揪着班文昌背后的衣服哭得伤心。
“妈,你得保重身体,家里不能再倒下一个人了。”班文昌是安慰也是唤醒班母的责任感。
过于伤心对身体没有好处,她如果再病倒,班文昌真的会觉得人生无望的。
班母抹抹眼泪,只是不住地哽咽。
“你说得对,放心……我会撑住的。你妈妈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你别担心我。”
母子俩又办了场丧事,将纪朵葬在了班少琮旁边。
纪家的人也跑过来哭了一场,不过话里话外都是想把班岁安带走的意思。
也有从小一辈的女孩里挑一个嫁给班文昌的意思,这样班岁安留在班家也行。
纪家的算盘珠子已经蹦到了班文昌的脸上,他只是冷笑一声,丧事一过就终止了和纪家工厂的合作。
大型机器被班家的人拿走,纪家因为短时间内搞不到机器,不得不伏小做低再来求班文昌。
班文昌没把事做绝,只是以前的合同是班少琮看在纪朵的关系上让了两分利,如今班文昌再签合同,把条件上调了很多。
一下子损失了好多利益的纪家咬着牙签了合同。
工厂停工越久损失就越大,他们不能再耗下去了。
也是经过这件事,班文昌在商圈的名声才开始显露出来。
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聪明,有商业头脑和独特眼光。
谦逊儒雅又理性精明,有恩报恩,有仇也绝不忍气吞声。
在商界和学界都有人脉。
这样优秀的班文昌逐渐被a市各大豪门争相抢夺。
要知道,班文昌可是还没结婚呢!
六岁的班岁安有一天忽然问班文昌:“为什么我不能叫你爸爸?”
二十四岁的班文昌陪着班岁安学习,冷不防听到孩子这样问他,他低头揉了揉班岁安的头发。
“小安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同学说除非二叔给我当爸爸,要不然二叔结了婚有了小孩,就不要我了,是真的吗?”班岁安黑黝黝的眸子望着班文昌问。
班文昌这些年学校、公司、家里三头忙,但每周至少会陪班岁安一天。
这是他们家下一代的顶梁柱,班文昌当然要好好培养他。
班岁安也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跳了两次级的他面对大两三岁的孩子,还是容易被影响。
“那二叔问小安,你觉得二叔会不要你吗?”班文昌很有耐心地引导他。
班岁安丝毫没有迟疑地摇摇头。
“二叔不会!”
“好孩子,二叔不会。二叔永远不会不要你,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班文昌很欣慰这孩子被人说了闲话心里有疑惑,但是没有怀疑自己对他的爱。
班岁安钻进班文昌的怀里,班文昌也顺势抱住他。
“那你会娶老婆给我生弟弟吗?”
“不会。”
“那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班岁安有些开心地说。
他对班文昌如今的辛苦境地还没有一个直观地了解,只觉得班文昌有他一个孩子就好,这样就没有人分走他的爱。
他不会像同学们说的那样,因为没有爹妈疼爱,就是一棵草。
感受到孩子直来直往的情绪,班文昌觉得是时候该让他接触一点除了学习外的东西了。
“我带你去见见我的老朋友们吧。”班文昌兴致昂扬地说。
“是程澈叔叔吗?”班岁安挠挠头问。
班文昌笑道:“不是他。”
“走!”班岁安一甩头,跳出班文昌的怀,拿上自己的小水壶背在肩上,兴致勃勃地说。
两个小时后……
班岁安看着一片整齐的墓碑有些好奇地问:“二叔,你朋友们都在这里工作吗?”
班文昌牵着他的手,往一个方向走,闻言笑道:“不,他们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