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在纵火,次在杀人;放火首为粮草,次为牲畜,再次为军帐……隔一营烧一营,以借风势……”
“风起西南,故我军自营寨西南角杀入,于东北方杀出。待其火起营乱救火之时,再随某自东南方杀入,西北方杀出……”
“现在各自归队,等某号令!”
“得令!”
夜袭,从来就是一柄双刃剑。尤其是在地理条件不甚明确的地区夜袭。好在无论是吴岳本部兵马还是郑明诚的锦衣卫骑兵尽皆算是精兵,这才允许他做如此操作。
夜越来越暗,从海上吹来的风声也越来越大。
吴岳倚着战斧稍眯了一会儿,等到丑寅交汇之时,他双眼猛地睁开。
吐出衔在口中的竹枚,去掉马匹的勒口,吴岳起身牵马向前缓行数十步后翻身上马。
“发箭,鸣号!”
三枝带着尖啸声的火箭腾空飞起,随即海螺声大震。
倭军那稀稀落落的寨墙外突然传来几声轰鸣,却是看到火箭的锦衣卫引燃了外围拒马下的火药。
“隆……隆……”
马蹄声从稀稀落落逐渐转为惊雷阵阵,如惊涛骇浪一般直冲倭军行营。
战斧阳炎绽放出炙热的火光,冲入倭军大营后点燃一个个营帐。
怎么说呢,直到此时,这个愚钝的倭军大营才猛地喧闹起来。
论反应速度,这群“民兵”甚至都不如庙岛的海贼。
“敌军……”
“敌军袭营啦……”
人过千,没有边儿;人过万,没有沿儿。
四万多人乱起来,不分敌我的互相推搡逃窜,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吴岳也心生惊颤。
一旦被这些乱兵裹挟住失了马力,便是再精悍的骑兵也容易死的不明不白!
骑兵夜袭讲究一个简单直接,任何复杂花俏的阵型都是自讨苦吃。简单的锋矢阵或一字长蛇阵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吴岳此时的位置便是大蛇之首,到处都一片混乱,被裹挟在军阵当中的士兵只能以前方的战友为标的,而他吴岳则是全军的标的。
所以,某些话本中在夜袭时主将还敢谈笑风生,甚至驻马和对方“友好交流”一番,这纯粹是只能在臆想中才能见到的剧情。
吴岳只管引路冲杀,身侧亲兵则负责为其遮挡流矢。冲锋途中他甚至看到了毛利秀元的中军大帐,但他却不敢擅离由番子们勘探好的冲锋路线。
蚁多咬死象,毛利秀元好杀,四万乱军难出。
“莫一系欧,纳西达托一!”
吴岳没想到,这样一支半吊子的军队,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倭军之中竟真有不怕死的。
一个全身黢黑,赤着臂膀的矮汉,骑着一匹比驴高不了多少的蒙古矮种马,头顶一个花里胡哨的鹿角盔,擎着一杆超长枪朝他正面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