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绵的战鼓声中,杨登山率大明铁骑从山坡上冲锋而下,如一杆锋锐的长枪,沿山道从倭军军阵侧方笔直刺入。
本就接近崩盘的倭军军阵彻底崩溃,黑田图书助也在这一波冲锋中失去了踪迹。
失去指挥的倭军朝山下狼奔豚突,更有无数乱兵慌不择路的被同袍直接从山道上推下,惨嚎声不绝于耳。
追亡逐北,骑军为上。
锋锐的马刀在速度加成下,如切黄油般抛开倭兵的脖颈,撕裂的颈动脉喷出一道道泛着腥臭的血色喷泉。
迷离的绯红中,哭喊、哀求、疯癫……人间种种与沉默的刀锋交融在一起。
伴随马刀斩下的,是明军对军功的热忱,还有数月以来压抑的士气。
吴岳安静的站在山坡上观战,他没有参与厮杀,虽然他比杨登山更适合冲阵,但他现在需要尽到一个主帅的责任。
虽然明军现在气势高昂,但蔚山一战归根结底还是一场阻击战,敌人依旧众,他们依旧寡。而且他们不但寡,还是一支由多家部队组成的“杂牌军”。所以打顺风仗不难,难的是要及时拉住这头见了血的疯狂野兽。
无论在语言上对倭将有多么不屑,他从未小觑有名将之称的黑田长政。
半生征战,就算是头猪也是战猪了!
天光渐亮,远处山林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火铳声。随后,一杆杆黑色八幡旗露出真容,有的上面直接亮晃晃的写着黑田二字,有的上面是一幅三螺旋海螺的纹饰。
“黑田军主力赶上来了……怎会如此之快!”解生有些惊慌不定的朝吴岳低声道,“吴将军,咱们该撤了……”
“以这孙子的德性,若其主力真赶上来了,绝对会不管不顾的杀散己方逃兵,然后直接与我们野战。毕竟,如今我军马势已乏,士气虽盛却阵型涣散。黑田军以逸待劳,以众凌寡,岂不快哉?”
“所以这些旗帜是虚张声势?”
“树上开花之计,借局布势,力小势大,取自易经鸿渐于陆之意!”
“三十六计?”
“然也!”吴岳不无嘲笑的看着黑田军那连绵的军旗,“可惜画蛇添足,若非急于鸣枪,还真没多少破绽!”
“那我们……”
“咱们人还是太少了……鸣锣收兵,通传诸将不必惊慌,收敛战场后稳步撤退回营!”
“得令!”
黑田军旗的出现却也让追敌的杨登山部瞬间人心惶惶,骑兵在失去马势的情况下遭遇敌方主力军,就就如羊入虎口般彷徨无助。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响亮的铜锣声,这也让杨登山的心情进一步低落。但在听清锣声的规律后,他又长松一口气。
擂鼓进军,鸣锣退军,九州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作战。但也正因源远流长,所以鼓声和锣声早就形成了自己的章法。简单如行军速度的快慢,复杂如兵阵变换,锣鼓声都有不同的规律。
“干恁娘的倭奴矬子,一肚子坏心眼儿,难怪不长个儿……”杨登山环顾身侧亲兵,“号令诸将不必惊慌,清扫战场,稳步归营!”
将旗不乱,士兵在初始的慌乱后很快便稳定下来。众人停止追击,开始小心的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