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过,不符合礼的事情就不要见之于目,不符合礼的事情就要不要诉诸言语,不符合的礼的事情就要汇之于耳——但要怎么样才能够达到那样的德行呢?”
“上善若水,君子不器。”朝仓仿佛小抄般提醒。
“你说得对。”少君稍微振作起来。
“你先请陈督查过来,再答复,我年岁尚小,做不了事。她不去,那我也不去。”
略微混乱的指示,但朝仓还是大致领会了少君的意见。
接下来,她只需要思考找框架中或好或坏的节点、用强硬或柔软的手段干涉,最终不损害德行地,完成这一任务。
“我明白了,那我就去了?”
在这种情况与地点,少君总是要比平日麻烦许多。
沉默,漫长的沉默,比想象还要长得多的沉默。
仿佛在迟疑与停顿中,遗忘了原本想要说出的言语。
“好,你去吧。”
“早些休息,多喝热水,下次我再带些东西来,垃圾直接放在门外就好。那么,下次再见了。”
全然作为安抚,例行公事的告别后。
朝仓望一眼修剪成竹简形状的枝叶。
还有槐树下,不久前才擦拭过,残留水迹的长椅。
青简倚靠木门,尘世总是奇怪与造作,甚至到令人感到愚蠢的程度——至少在这件事上如此。
朝仓或许还需要焦头烂额地思考,如何达成她的指令。
思绪错综复杂,为一切感到怪诞的她,却只是坐在门旁。
少君转身望向玻璃画框下,与往昔信件中描述的那幅画作稍有差异,用更淡蓝色描绘的天空,似乎着重强调阳光晕染的色彩。
少君对绘画的技法一知半解,但这大体上是令人心情愉快的画作,清晰而明亮,至少她愿意如此认知与形容。
“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道途,我却没有任何立场进行劝说,自己各自的选择罢了。”她向父亲的朋友与医生叹息道,“太师的密使已经去了龙门的最上层,你觉得他们会达成怎样的盟约呢?”
“权力,一旦痛饮其中的滋味,自然难以放下。但是比起言语的表达,行为的陈述更为有力,因为后者往往会留下更加深刻且无可挽留的刻痕与烙印。无论是否愿意,权力在最开始塑造的对象,又往往会反过来塑造权力本身。”
“逢蒙的太师还有怎样的动向,又能达成怎样的盟约呢?将切尔诺伯格改名为龙城,攻占数个较小的城市,再将居民聚拢、流放、迁徙、宣称,在逢蒙的故地征兵,将死去的文字拾起,然后再与真龙的候选进行密谋——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达成怎样的盟约呢?”
仿佛名家的辩论字句。
“唉。”少君起身擦拭陈设的灰尘,坐到客人身边,将手伸过去。
“凯尔希。”故作亲昵的语言。
“兮兮。”
恶心的程度更胜一筹,少君抚摸过她的脸颊,一直划到下颌。
但在恶劣的行为更进一步前,少君靠在了凯尔希的肩膀上,分明还是孩子般的神态。
“你应该还不想感染矿石病的吧?”
“那种事情,怎么想都无所谓的。在令人烦心的事情浅埋到泥土中之前,在雨水将其冲刷出来之前,还是先在我这住下吧。”
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在初见告别时,凯尔希小心地推开了青简。
光刹那间亮起,又熄灭。
模糊地醒过来,又昏沉睡去。
最开始,只有难受与干涩,但也谈不上多么痛苦,只是绵软而无力地,如此存在着而已。
喝了些水,配合着吃药,然后吞咽咀嚼了,米粥与莴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