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听罢,若雷劈一般,耳里“嗡嗡”鸣叫。又恶狠狠地盯着杨铁心,骂道:“定是你这贼鸟厮为我娘灌了迷魂汤!”一面骂着,一面扯过包惜弱手中的铁枪,上步一招“长蛇吐信”,势如劲风,一点寒芒闪过,直刺杨铁心心窝!
杨澈急急冲上去,奋力握住一枪,止住这一击,叫道:“你要弑父?”才接住这枪,顿时伤口迸裂开,血从胸口处大股滚出,染红了他的白衫。杨澈虽觉无力,却也不敢放手,仍死死抓住,完颜康扯不出枪,死死盯着杨铁心。
包惜弱道:“康儿,他的的确确是你爹啊!”
完颜康道:“定是这三个贼人使了什么迷魂汤!”又盯着杨澈骂道:“哼,这个贼是梁山贼寇的后人,梁山贼寇惯能灌药!”言罢,拧身旋枪,奋力扯出枪来;又将枪杆一别枪头,直杨澈咽喉处。待要刺中时,忽闻一声:“住手!”一人从橱柜“碰”地冲出,一把短金刀抵住枪头,用手握住枪杆。
众人一怔之下,那两人早已手力一迸——那铁枪年代长久,杆子早已杇坏,喀的一声,齐腰折断。
杨铁心道:“郭靖!”
郭靖与穆念慈急扶起杨澈,穆念慈问道:“没事吧?”杨澈又点头又摇头。
郭靖怒视完颜康,叫道:“杨康,你见了亲生父亲,不磕头认亲便罢了!为何还要杀人?!”
完颜康心下一怔,先看了包惜弱,再看了杨铁心,最后又看向包惜弱,颤抖着叫道:“娘!”
包惜弱看着完颜康,眼里不知是歉意还是无奈,只是道:“他正是你亲爹呀!你真的叫杨康!”
完颜康低着头,泪在眼眶里打转。杨铁心看着心疼,上前几步,伸出手正要摸他的脸,轻声道:“康儿……”
完颜康打开杨铁心的手,怒盯着杨铁心,道:“你不配叫我!你算什么东西?!我……”又看了看杨铁心,低眸看了自己身上的锦衣绣袍,再看了看杨铁心,一身破烂,喝道:“我姓完颜!我是赵王之子!你算什么东西?!你们算什么东西?!”
包惜弱叫道:“住口!”上前一步,狠狠扬起手来,却又缓缓放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包惜弱痛心疾首地看着完颜康,声音颤抖着说:“康儿,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你留的是杨家的血——流的是忠良杨家将的血——流的是汉人的血!你叫杨康!杨康!”
完颜康抬起头来,癫狂笑了三声,叫道:“疯了……疯了!”
杨澈嘴角流出鲜血,两眼几乎发黑,然仍强撑着道:“父精母血,不可忘却!孝、忠、义乃立身之本也!”言罢,又喷出血来。穆念慈、郭靖、杨铁心、包惜弱四人先后将他扶住。
完颜康踌躇不决,蹲坐在地上,两手抱着头,喃喃低语:“父精母血……不,我父亲是谁?”又狠下心来,抬起手来,要去打杀杨澈和杨铁心。
郭靖忙抬手防住,与完颜康厮斗起来。只见二人杀得难解难分,拳脚各有妙处。正杀间,郭靖道:“你们先走!”
穆念慈微微蹙眉,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犹豫之时。她急抱起杨澈,欲往外奔去。包惜弱望着自己的骨肉,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却也只能随他们而去。
四人刚出房门,却听得身后打斗之声愈发激烈。杨澈虽身受重伤,意识却仍清醒,他心中担忧郭靖安危,挣扎着要回去相助。
杨铁心紧紧拉住他,道:“不可,你伤势太重,回去只会拖累靖儿。”杨澈仍在挣扎,却被穆念慈点了睡穴,昏睡过去。
四人翻将出院,走了一程,杨澈悠悠醒转,此时将破晓,黎明微光中看清楚抱着自己的穆念慈,又翻将下来,摔倒在地,强撑起来道:“他还在王府呢!”
杨铁心与包惜弱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担忧。穆念慈急忙扶起杨澈,轻声道:“莫要担心,我们先去找朱前辈!”
杨澈却满面焦急,不顾身上伤痛,叫道:“住口!若非我心念着甚么《兵刃卷》,王道长总会受伤?郭靖怎会被留在那?”又一把推开穆念慈,执意要回去寻郭靖。只见他强行运起内力,踏着轻功直回到王府后花园来。才运到围墙之上,只见园里一群人正在厮杀,杨澈定睛一看,乃是江南七怪正与彭连虎、沙通天、欧阳克三个人动手哩!
忽闻着一股香风,又听着“呦呦”鸣叫,只见一只香獐正在与一个人战着。那人披头散发,脸似鬼魅一般,手里甩一条明晃晃,亮晶晶,生满倒钩的毒龙银鞭。那香獐左闪右躲,时不时用蹄子踢几块飞石出去,打中那人。
杨澈道:“小心!”飞身出去,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使出浑身力气,飞将出去,正中那人咽喉处。那人吃痛,大叫一声,幸好她内力深厚,杨澈飞石功夫虽强,却杀不穿她的咽喉,只是打出个伤口而已。
杨澈搂着那香獐,哭道:“水泊兄!你怎在这里?”江南七怪听得了杨澈的声音,都奇叫一声:“是八弟!”才叫一声,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水泊兄撞开杨澈,自己也躲开了,看时,原来是那条毒龙银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