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六年,夏,五月十四日,令支县衙。
步陟跪坐在公案之前,手中是公孙瓒临行之前,留下的住卷。
步陟一边观看,一遍奋笔疾书,旁边步婉提着袖子帮步陟研磨。
“哥哥,郎君真只有十七岁?”
一连四个月,步陟兄妹都在研读这份竹卷,饶是兄妹二人家传深广,依旧很难理解这竹卷之上的内容。
步陟揉揉眉心,轻轻放下笔,声音疲惫,“自然是的,郎君实乃天纵奇才,如此训练骑兵之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了,郎君留下的积射军步卒,改练骑兵,进展如何了?”
“前三月,很是费力,怨气震天,直到本月,移动靶熟练之后,已成可战之兵!”
步婉放下墨块,仔细擦拭双手,双目失神迷离,神色惊叹,“轻甲硬弓长枪,善射,奴奴都不敢想,如此骑兵,静若脱兔,动若奔雷,既能远程狙杀,又能提枪冲阵,若成了气候,这天下间,何人能挡其锋芒?”
“可惜,这竹卷还有大半,吾还没研究透彻!”
步陟神情低落,“吾以博学自居,却不想郎君随手一册,就将吾引以为傲的自信击得粉碎!”
“哥哥,如今我们仰仗郎君,何必自怨自艾?郎君愈有沟壑,徐州步氏,愈有机会中兴!”
步婉柔声安慰后,素手抵住额头,轻轻蹙眉,“只可惜,哥哥不善领兵,否则这一千骑兵,定能让哥哥名扬天下!又何必让奴一介女儿身去统领这虎狼之师?”
步陟正要说话,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
“何事惊慌?”
“禀报县丞,小人乃本县王氏随军子弟,定威校尉亲兵,十日前,校尉遣小人回辽西报信!”
步陟长身而起,神情严肃,大步走下公案,肃声说道:“具体如何?”
“令支县丞郝通叛乱,实由太平道一手策划,大贤良师张角勾结鲜卑、叛汉乌桓,意图挑起边乱,煽动教众哗变幽州,以吸引朝廷目光,乘机举事!”
“然,令支哗变被校尉顷刻抹杀,太平道谋划少了关键一环!”
“原本,若是夏刺史能大破鲜卑,则幽州危机自解!如今事与愿违,夏刺史兵败,太平道再次看到扰乱幽州机会,令其教众在整个幽州生事!叛汉乌桓和鲜卑骑兵,乘机深入幽州內腹,大肆破坏!”
步陟立马嗅到了不对,一把抓住亲兵护腕,急声问道:“明府如何?可曾受伤?”
步婉还算镇定,一言直击要害,“定威校尉,如今兵行何处?”
亲卫立刻答话,“校尉出了柳城,一路北上,中间连遇数波小规模骑兵,连战连捷,直到即将出塞,马上就能接应到夏刺史中军时,被鲜卑斥候发现,后被4000骑兵围困在了辽水附近的弃城之内!”
“什么?”
步陟脱口而出,“明府出发前仅带了一千余广阳郡骑兵,如今被数倍之敌围困,吾必须设法营救!”
步婉深吸口气,站到了步陟前方,“城中粮草几何?可供几日?明府部将可有折损?”
“小人被校尉临时委派,具体不知!”
……
公孙瓒站在城楼上,默然望着视线尽头出,依山而过震耳欲聋的辽水,即便是炎炎夏日,空气中依旧有浓烈的水雾弥漫,目之所及,一片蒸腾迷蒙。
严纲站在公孙瓒身后,一脸担忧。
周仓穿着铠甲,靠着城墙坐久了,屁股被膈的生成,索性站起来,红脸络腮胡满是不忿,“大哥,照俺说,直接冲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