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冲出去,死得更快!”
严纲打断周仓,沉默片刻,扭头看着三面被围的辽水城,闷声说道:“鲜卑骑兵故意留了一条路给我们,可若真出了城门,不论向哪里突围,只有被追上蚕食的命!”
“那俺这千把人,就在这城里等死?也忒憋屈了些,人吃马嚼,粮草眼看就要不够了!”
“粮没了,就杀马!”
公孙瓒转过身,眼神犀利,直入周仓心底,“杀肯定是能杀出去,老二,准备用多少人命来填?莫要忘了,吾是奉旨营救夏育,这千余人没了,用什么去救?”
“鲜卑全是骑兵,无法攻城,只要我们一日不出城门,据城而守,他们就一日没办法!”
周仓挠了挠脸,神情恹恹,严纲扫视着辽水弃城,神色忧虑道:
“郎君,眼下方五月中旬,废城草木有限,马儿只会越来越瘦,反观鲜卑骑兵,不但有专门补给线,而且这辽水废城四周全是上好的草场……”
“那就等,等到十月北国凛冬!等到他们无粮无草!”
公孙瓒狠狠将枪刺入城墙中,指着眼前迢迢辽水,声音铿锵有力,“等到这辽水结冰,化天栈为生门!”
“鲜卑异族没马不行,吾汉家血脉,只要命在,两脚走遍天下,哪里去不得?马没了,可以养,可以抢,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可郎君奉旨营救,等到那般光景,若是陛下震怒……”
“无妨,此天欲困吾,非战之罪!”
“大哥,你说,吾等拼死,折了百十号兄弟,送出的亲兵到了辽西没有?”
“就当没有吧,渺茫的希望,只会平白消耗吾和身后千余将士求生的决心!”
……
熹平六年,六月初九,洛阳,南宫温德殿,大汉群臣手持笏板,文武泾渭分明,站立两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汉灵帝身着龙袍,步履轻快,上了龙椅,身后跟着的赵常侍,一路小跑,待皇上坐定后,吊着嗓子出声。
“陛下,臣卢植有本要奏!”
“哦?原来是卢尚书,所奏何事,细细道来!”
汉灵帝头顶珠帘轻轻摆动,身子前倾,胸前神龙张牙舞爪,年轻气盛的脸上,带着丝丝好奇。
“启禀陛下,幽州刺史夏育,兵败失利,且战且退,如今三路大军死伤过半,臣恳请陛下发旨并州,派边军迎击鲜卑蛮夷,保留我大汉骑兵血脉!”
“卢卿,朕不是已经下旨幽州各郡出兵救援了吗?”
汉灵帝满脸不悦,挥了挥衣袖,神情不耐,“还有其他事情么?”
卢植双目微肃,手持笏板,就要在进言,不料此时,衣袖被人拽住,卢植回神,司空陈耽,微微摇头后,手持笏板出列,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奏!”
“陈卿,有何趣事?速速奏来!”
陈耽无视龙椅之上,汉灵帝跳脱的样子,举着笏板,一板一眼禀报。
“陛下,幽州急报,各郡出兵营救刺史夏育,具皆被鲜卑斥候识破,于辽东、右北平边境,包围蚕食,全军覆没。唯独辽西郡定威校尉一支千余骑兵,连战连捷后,千人骑兵被困辽水!如今已有一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