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到三里外,远远便看见前方沙垛下有个黑点,想来定是李白尘。待他走近了些,哪是李白尘,竟然是一头庞大的乌金骆驼,蜷在那里睡觉。
滕州青不解,怕是李白小弄错了方向,又急急跃上前去探看。
走近看去,滕州青才将心放在肚子里。原本滕州青带着一肚子火气,现在见到了李白尘这么躺在月光下,竟突然卸了所有火气。
这茫茫的沙漠中,李白尘正偎在骆驼的肚子下面。她因体量娇小,躲在骆驼下,竟与个包袱一般大小。她一头飞瀑一般的长发也尽数编绑了起来,细细繁繁织成沙漠人的样式。
她闭着双眼,鼻下轻轻出气。因天太冷,偶尔有些白气从她口中飞出。她身上未盖任何毯子被褥,冬衣也像是不够,里面七七八八、红红绿绿穿了十几层,瑟缩在那里活像个球。
滕州青倏然松下了眉头,眼中也有了些温度。他却硬生生忍住了,复又将眉头皱了起来。
他并不去搅扰她,只轻轻寻她的包袱。她的行李甚多,瓶瓶罐罐拿了几次,都不是他想要的。却被他翻出了李白尘的梳子、香囊一类的贴身之物。滕州青自觉不地道,又去翻另一边的包袱。这一包才是药材,稍稍翻动便寻到了。
骆驼仿佛发现有生人,轰然站了起来察看。李白尘没了依靠,便一头枕到了沙地上。她竟未惊醒,翻了个身又睡了。
骆驼觉得无甚可疑,又跪下来睡了。
滕州青惊了一下,眼看骆驼要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上,急急托住李白尘的后背,将她抱了出来。
“国师……?”李白尘这才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又睡了。
滕州青叹了口气,她竟如此累,这么折腾还未清醒?
原本他是要找她好好理论一番,倘若她敢反驳就掐掐她的脖子,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如今这位国师大人可是大大打脸。竟未舍得再叫醒她,将她又轻轻靠在骆驼的肚子上。
他见李白尘穿了如此多的衣服,想她是否冷了,便去寻她的手,却如何都不能在这十几个衣袖里找到,只好作罢。他又去探她脸颊的温度,冰冷冰冷的。
李白尘觉得脸上有些痒,终于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滕州青正看着她,静谧的月光下,她脸上的肌肤皙白剔润,眸子水水盈盈的,煞为动人。
“我中了毒,来取药。”说着便随意倒取了几粒咽下。
李白尘一抬手,这只白嫩的手便从这十几个袖子中钻了出来,拿过他手中的药瓶。
她看了看瓶身,上书“静心丸”三字,立刻展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道:“你中了媚药?”
她眼神飘来,却欲言又止。
他本想拉下脸来质问她什么意思,却闻到她手上竟有些生肌膏的气味。
“你受伤了?”
李白尘被他问的突然,愣了一下,道:“没有!我嫌沙漠干冷,用你的生肌膏抹脸了!”
李白尘不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将药还给他,忙藏起了手。
“你竟用我的生肌膏涂脸?可知这里有多少珍贵药材?”
“你不是送给我了?还管我怎么用!”
“若是真的受伤了,便再没有了!”
滕州青见李白尘垂下了眼,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气,便不再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