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脸色突兀变黑,如受奇耻大辱,眉毛倒竖,蹭得起身。
“抱歉,抱歉,就是问问,别生气…”祖泽鸿连忙起身拱手,“是你自己说的,孙朝连都死十二年了,怎么还生气了。”
祖泽鸿的态度一半道歉,一半幽怨,玄珠胸膛起伏片刻,有点失忆似得的回想片刻,“我说过?”
“是啊,是你自己说的,你和那个二掌柜小竹,都是县主的陪嫁丫环。”
“胡说八道,陪嫁丫环又不是侍妾,我们是陪嫁女官。”
“啊?女官?!”
“对,我们是县主身边的女官,衡王府长吏司有名册。”
什么乱七八糟,祖泽鸿尴尬笑笑,“哦,误会了,你不会生气对吧?”
玄珠看着他片刻,突然自嘲笑了,“对不起,女官还不如侍妾,我的确不该生气。”
“饿了吗?口渴吗?”
祖泽鸿这是正经问她话,觉得两人暂时聊不到一块,还不如吃饭后再说。
玄珠摇摇头,再次坐下,“九箭是从七品,怎么对万余大军指气颐使?”
祖泽鸿也慢慢落座,“指气颐使?这不是个好词吧?从哪里看出来的傲慢?”
“我听校尉说,你让东江旧将两日内到大清河口集合,可他们是登莱巡抚麾下,而你是剿匪参赞。”
祖泽鸿哈哈一笑,“你要这么问,那就说来话长了。”
“你没时间吗?我想听听。”
好吧,看在挖墙脚的份上,只能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东江十年来的变迁,四十万变成二十万,他们对谁都忠诚,对谁都不忠诚,那对应的,他们对谁都恭敬,对谁都忤逆。
玄珠领悟能力很快,听完立刻问道,“先给个甜枣,再敲一棒槌?”
祖泽鸿乐屁了,哈哈大笑摇头,“那是喂狗,百姓是人,不能这样驱使。”
玄珠并没有继续问怎么做,而是微微皱眉问道,“你如何保证自己能去东江?天下官员没人敢保证…”
祖泽鸿摇摇手打断她,“天下官员没人能保证自己的职位,但他们能保证自己不会去东江,玄珠反着想一下,那天下官员都会保证让我去东江,大明境内没有我的位置。”
玄珠美目一亮,由衷赞道,“九箭聪慧,虽千万人吾往矣,果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祖泽鸿说累了,刚想请她上船说话,玄珠抢先问道,“你请我共事?县主很好奇为什么。”
“掖县局限太大,其实对你我来说,大明境内无论到哪里,阻力都一样,没有权力,那就一无资源,二缺人力,且灾害抵抗能力堪忧。资源即动力,无非煤铁或水力,北方本就没什么水力资源,缺煤缺铁,玄珠也只能围绕种田或手工坊劳碌,只能不停扩大地盘,但被令家主身份局限,平度郡王和衡王参与也不行,那样就被官场掣肘了。”
玄珠神色如常,对他眨眨眼,“资源即动力?九箭专研四书五经和兵法,如今又专研西学?”
祖泽鸿猛得扭头,“有人来此地传教?该死的狗东西。”
他这愤恨太突然,把玄珠搞得一头雾水,“九箭误会了,我前年到过济南府,无意中看到白皮鬼在讲学,资源即动力,这类话好似他们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