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三个时辰,眼看快到子时,张湫突然气喘吁吁从西边返回来了。
浑身湿漉漉的,从卢沟河而来,到面前扶着树精疲力竭喘气。
“将军,抚宁侯根本不在城内,他在京郊西山的外庄,距离京城三十里远的一个村子,已经去好多天了,袁崇焕死之前就在外庄。”
祖泽鸿没有接茬,等她缓缓再说。
“属下去了东边的弘仁桥,果然看到有锦衣卫在设卡,就把男子长袍脱掉,露出女装从不远处小路通过,他们完全不感兴趣。
属下走了二十里到弘仁桥,哪里没有任何锦衣卫和番子,继续向京城走去,才在城墙下的驿站、客栈、货栈看到很多穿劲装的锦衣卫。
东边简直是铜墙铁壁,属下绕着小路去了南边,这个方向人更多,不可能进城,想着去西边试试,才发现我们昨晚判断不对,西边一个校尉和番子都没有…”
“等会,他们没发现你?”
“没有,属下在弘仁桥偷了块黑纱,拿一个篮子准备了些祭奠用品,拄着哭棒走的。”
“继续。”
“没有继续了,这一路浪费了太多时间,西边客栈、官驿、货栈、包括路边的石头上面都有很多告示,抚宁侯悬赏控制硝石爆破的工匠,任何人有这门手艺都可以到西山外庄领赏百两银子,从九月十五到腊月十五。”
祖泽鸿低头思考了一会,淡淡说道,“骆养性真他娘的厉害啊,能把抚宁侯逼到外庄,能把勋贵也说服下场,他有什么底气给咱们摆这个擂台呢?”
张湫摇摇头,“属下实在累了,一天步行八十里,脑子浑噩,得缓一缓。”
祖泽鸿点点头,留其余人继续在这里等着,叫了四个家丁,拿出五套弓箭和五把直刀,从北面直接出了树林。
黑咕隆咚,不走大路,设卡那些人就发觉不了他们,自己被卡在进城环节和隐藏环节,并不是行动环节。
带着家丁绕行二十里,从齐腰的水中渡过卢沟河,来到王之臣的院子外,对自己来说,这里是战场,非常熟悉,低声告诉几人地形大概情况,四人分开绕圈。
半个时辰后,五人来到王之臣后院墙外,没发现有暗哨,但王之臣点灯在欢迎他。
祖泽鸿这一天尽表达对骆养性的赞叹了,在四个家丁的帮助下,跃上山花墙,吊着屋檐咚一声落到正屋。
里面立刻传出王之臣的声音,“谁?”
“王都督,再有一个时辰寅时了,您还不睡啊。”
屋里点起两根蜡烛,王之臣举着一支,门口看着他挤挤眼,“进来吧,还真让骆养性说对了,京城的暗手不见到你本人不会动手,除非你的死讯传来。”
“哈哈,这判断绝了,那我以后得改改,初一十五在京城放个炮仗。”
王之臣睡得非常迷糊,递给他一封信,扭头到椅子中洗脸。
祖泽鸿抽出来看看,没称呼没落款,内容非常简单:贤弟,归天实乃意外,大敌当前,蝇营龌龊,冲卡之时,收兵之时,圣君在位,京城无鬼,城外之事,各凭本事。
他把信放回信封丢回去,王之臣到身边擦擦脸,“九箭,彩霞有了你的孩子。”
祖泽鸿一愣,“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