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一个人一种活法。
于左承而言,只要有书便能活。
于李山寿而言,只要不辛苦便好极。
当然,他们还都是需要吃饭的。
在离开安池乡前,他们到乡上的一间铺子买了一大袋馒头饼子,也不怕放在卦物中会损坏,因为卦物内部并无时间可言。
“左先生,这位小先生,你们要注意安全嗷~”
“多谢大娘关心。”
“这些馒头不用付钱,把钱收回去。”
“收下吧。”
“对了左先生,我家闺女对你……”
“师弟速走。”
左承眉头一皱,有些局促地催促李山寿策牛离开,但实则李山寿还在啃着馒头,左承就自己运转卦力,催动着牛车奔离。
离开之时的感伤情绪并没有预想中的浓烈,反倒李山寿嚼着馒头笑嘻嘻的,对左承说那大娘家的闺女他见过,长得柔弱清丽像一盏风铃花。
左承没有理会,板着脸在车辕上看书。只是书拿反了。
……
莒国毗邻中原大陆贸易往来最繁荣的“烛红海”,不仅渔业发达,从横贯中原的水脉中分出的支流“湄水”,也是莒国的母亲河,让莒国的内陆运输也颇为发达。
一路南下。
从碧蓝的天空走到濛濛细雨,到最后的大雨滂沱。
总有那么几个月的暴雨,这就是莒国临海乡县每年都要面对的天灾。
包铁的车轮碾过泥泞的地面,深陷的车辙中破碎的草叶被泥土掩埋。
行程已过数日,左承、李山寿二人终于进入了丹阳县境内。
四面八方望出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密集的雨水像是天空垂落的幕布。雨水声嘈杂,天公含怒,雷蟒于黑云间翻滚震响。
这样的雨水,比往年大了太多。
单说这里的泥泞,若是寻常马匹拉车,恐怕都会深陷泥淖中,好在木水牛有千斤之力,再深的泥泞也能如履平地。
“好大的雨,”左承戴着斗笠,坐在车辕上远眺。
随着深入丹阳县,他一路上都能见到被洪水和泥石流给毁坏的村落、道路。
按照左承的测算,以他们目前的速度,大概在傍晚天黑之前就能抵达“隐泥河”。
而渡过隐泥河,对岸便是西河乡。
那些赈灾的军士,正是被困在隐泥河岸边,无法横渡。
“师兄,前方的道路堵住了。”
同样戴着斗笠的李山寿忽然出声,如瀑流下的雨水沿着斗笠边沿,不断打在他脸上。
左承回过神来,见到前方果然被崩坠的山石挡住去路。
“准备弃车,徒步前行,”左承将头上的斗笠甩进雨水中,落在地上被车轮碾成粉碎。
实际这么大的雨,斗笠早已没有用处。
“嗯,师兄。”李山寿点头。
二人各自祭出白驹,穿戴好后便跳下车。
左承解开了木水牛的缰绳,卦力运转,木水牛如同悍不畏死的士卒般,猛然突进,沉重坚硬的牛角朝前方的拦路巨石撞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