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辽跨马拉缰,策马回过身来,面对身后的王驰与澹国五百人骑军精锐。
“一路厮杀,直抵浪苍山!”
“功名利禄俱在尔等刀下!冲锋!”
“冲锋!冲锋!”军士们振刀高呼。
尉辽咆哮着回马,猛地一拉缰绳,胯下战马立起前腿发出唏律律嘶鸣,而后猛地扑进土道。
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如滚雷,一道裹挟着铁刃的烟尘突进莒国。
而浪苍山位于莒国中心方位,八面通衢,如果被占领,无异于是一个人的心脏楔进一枚钉子。
李山寿跟随着师兄和蒙义、陈起等人来到湖岸边的时候,都被红树沼泽中那条横架的土道给惊骇到。
他们来不及做任何事。
来不及扶起地上的黄光、来不及注意湖岸上被湖水打湿容色惨白的柳青叶、来不及去看土道深处只剩下半截身子无力趴倒在地的薛石……
蒙义、陈起二人的容色在见到那条土道时,就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刚赶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条土道是连通着另一头的。
另一头是哪里?澹国!
作为军人,他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蒙义整个人趴到地上,将耳朵贴在大地上倾听。
“骑军……是骑军!”他都来不及爬起身,抬头咆哮道,“列阵!列阵!准备迎敌!娘的!绊马索!”
陈起也是回身咆哮:“去!烽火台!”
西河乡地处边地,虽然数十年无战事,但居安思危,烽火台中柴草定期更换随时都能点燃。
西河乡的军士飞快地走出两个,跑去烽火台。
绊马索被埋进湖岸的泥土里,等待敌军到来随时能拉直。
忽然又下雨了,绵密的雨丝斜落而下,毕竟是雨季还没有结束。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这些本是来赈灾运粮的士兵显然没料到要手握铁刀上阵厮杀了,看起来都有些慌乱,但蒙义嘶声咆哮着让所有人镇定下来。
一百个人足以列成一个颇有威力的战阵……只希望能撑住一时。
陈起连忙让手下的士兵听从蒙义的指挥,共同列阵。他咬着牙握着刀,将张牧拉到一旁,让他回去带着乡民们跑,能跑多远跑都远。张牧傻住了,惊惶地不断点头,然后转身跑回乡上。
李山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慌张。
“师兄,”他忽地拉住左承,左承手上已经握了一把玄铁大弓,这是他的武器,“我去带他们回来……他们衣服都湿透了。”
他定定看着地上挣扎的黄光,一动不动的柳青叶,以及远处土道上扒着泥土一点一点往这边爬的薛石……
他也不傻,知道这是有人死去了,也有人即将死去。
但他心想薛石柳青叶忽然的就这样了,明明去湖边的时候薛石还笑着说要抓一条大鱼回来烤,而柳青叶盯着薛石因为太专注而不小心被椅子绊倒……他还跟着大家一起笑她呢。
他心说相爱的人死在一个地方,变成气后是否也会抵死交缠呢?可他看不到气,他也没地方知道。
“害怕么?”左承握着大弓,一只手按住李山寿的肩膀。
李山寿摇头:“老师说过,乱世总会来的。所以教我们刀法和弓箭。”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突然。
“不怕就好!”左承低喝,“去把他们带回来,然后准备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