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及自身命运之时，陆朝歌嘴角反倒是掀起了一抹微微的弧度，语气轻松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未来还没有发生，那就有改变的可能。”陆临天笃定道。
在他这个境界的存在，已经能辨明冥冥当中一些气机的变化。
随后，他便微微阖眼，宽大厚实的袍子下面，多出了六块古朴的灵龟卜甲。
陆临天身上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气息在弥漫，整个人的身影越发模糊朦胧，像是要随时乘风远去。
这种超然高远之意，和他以往时候的霸道绝伦气息不符。
陆朝歌也不打扰，任由陆临天进行推演。
“古有仙人，坐观古今，洞悉命运前尘……”
“亦有佛陀，修行他心宿命通，知前世轮回……”
“而今大雾袭来，一切模糊，所有的景象都被遮掩了。”
片刻后，陆临天便睁开眼睛来。
九境万寿无疆，距离触碰时间空间等高深奥义还有距离，但却有手段预感自身一些模糊的未来光景和命运，所谓知天命，也是如此。
但如今陆临天他却连自身在未来中的一些预知都模糊了。
“未来本还没有发生，并且有无数种的可能，但因为窥到的一丝未来变化，那么就可能导致未来已经不是所窥到的那个未来了……”
“所以未来就处于无序的变化中，所有的预知推演都失效了，都被大雾所遮盖了。”
“导致这一切的缘由，便是因为有人知道了未来，真正会到来的未来，在没有到来的那一刻，都不可能再被推演。”
他看向了陆朝歌，这是难以想象的变数，也可以称之为“机缘”。
……
半刻钟后，殿宇内的父子两人各自心绪也都平复了下来。
在陆临天看来，陆朝歌身上的变化，乃是无法言说的造化。
一般来讲，占卜未来、预知命运，都将牵扯到诸多代价。
就比如说，中域真武观的天机道长，曾在坐化前留下过谶言，言及未来中域会有大祸降临，血光冲霄，流血漂橹，应劫之人诞生之后，方可阻止这一切。
如此谶言，就损失了真武观千年气运，导致门下弟子青黄不接，自此走向衰落。
但是陆朝歌所知道的未来，即便是透露告知给了他，也未曾感受到丝毫影响。
“中域未来会有诸多天命之人诞生，但朝歌你如今身上同样承载有天命。”
“这是老天都在帮你啊。”
陆临天心情很好，命人吩咐准备好了诸多佳肴美酒，父子两人便在大殿内畅饮欢谈。
“即便是有重生的优势，但未来想要占据优势，也并不轻松。”
“中域的那些天命之人，可不乏一些古代大能转世，拥有逆天神器的存在，不好对付。”陆朝歌微微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将他们找到，将这些障碍一一扫清，谁也不能阻止我儿承载天命，登临绝巅。”
陆临天大手一挥，语气一如既往的霸气，浑身都是酒气，已然有些醉意了，显然并没有用法力抵御酒力。
他已经知道了陆朝歌为何会对凌晴雪态度发生转变。
毕竟在陆朝歌的讲述中，前世的他便因为沉迷女色，钟情于凌晴雪，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这才会就此沉沦，直至最后，付出了惨痛的生命代价。
这一世他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让陆临天心里备受欣慰。
直到落日西沉，天色渐暗。
带着一身微微酒气的陆朝歌，才起身离开，返回自己的府邸，留下在宫殿内独自喝得醉醺醺却仍在念叨他娘名字的陆临天。
他今日剧透了不少未来走向，不仅是为了打消陆临天对他性格方面变化的猜疑顾虑。
还有更大的方面是为了劝说陆临天接下来苟一苟，不要明知仙门三大宗底蕴的情况下还要硬莽。
有先知先能和系统在，他完全可以布局得更长远稳妥。
云天城虽然只是重溟魔教在青州的暂时驻地，但内外城已被重新修整过一遍。
到了夜晚，内城便很是安静。
相比于外城的灯火辉煌，显得极为静谧冷清，只有黑暗中偶有巡逻的脚步声和灯火晃过。
陆朝歌背负着手，穿过层层亭廊过道，往内院走去。
“教主今天前所未有的高兴啊，跟随教主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这种由衷的笑容，尤其是夫人消失以后……”
为陆朝歌驾车的黑袍老者，也就是墨老，跟随在他身后，不由得感慨道。
他算是重溟魔教的老人了，在陆临天年轻之时便跟随在其身边，为其驾车。
如今也是陆朝歌府邸上的管家。
“凌晴雪等人呢？”陆朝歌问道。
“按照少主您的吩咐，凌晴雪、苏如烟两人一起关押，那个林清雾单独留了下来，她现在应该也已经醒了，在偏殿那边。”墨老脸上露出笑容。
随同陆朝歌到了内院的范围后，他便停下了脚步。
“的确也该早已醒了。”
“吩咐人准备一些热菜肴，一会送过来。”
陆朝歌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庭院里最深的几间别院走去，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偏殿内院。
走廊过道上挂着灯笼，花园里繁花似锦，清池边薄雾缭绕，碧波荡漾，时而有夜风吹来，掀起了层层涟漪。
嗖！！！
在陆朝歌刚刚穿过回廊，一只脚踏足这间庭院时，一道破空声骤然传来，带着惊人寒气。
只见夜色下，一柄雪白澈明的长剑划破虚空，朝着他笔直刺了过来。
长剑后的身影，青丝飘舞，倚剑横空，如惊鸿掠过，清冷圣洁，不染尘埃。
“仙子这是打算刺杀我吗？”
陆朝歌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有所预料一样。
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伸出双指，平平地朝前一探，便稳稳地将那口长剑夹住，在他身前难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