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宗大殿。
当秦言被鬼枯长老带来的时候,不论是秦卿儿还是秦老太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尤其是看着他如今黑瘦得好似变了个人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心疼。
她们本以为秦言是在鬼王宗修行,谁知道他竟然被安排去挖矿,纯粹就是个矿奴,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终日见不到一丝阳光。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卿儿……”
“奶奶……”
秦言眼眶也红了,声音有点哽咽。
在自炼狱荒原回到鬼王宗的途中,鬼枯长老一直在安抚他的情绪。
原本秦言还不太清楚妹妹到底是遇到了个什么贵人。
但经过了鬼枯长老的简单介绍后,他才明白。
重溟魔教的少主陆朝歌。
当今整个东荒大地权势最滔天之人。
妹妹竟然被其看中,连他这个哥哥,也因此沾光受益。
半个时辰后。
好不容易团聚的奶孙三人,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秦卿儿脸蛋上还挂着泪珠,不过却很开心。
秦言心性远超常人,激动欣喜过后,也快速冷静下来。
他看着现如今肌肤莹润、气质出尘的妹妹,又看向一身珠光宝气的奶奶,最后又看着浑身黝黑瘦弱的自己,心中莫名多出许多感慨。
恐怕从今往后,自己和妹妹就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秦言见过朝歌少主。”
“多谢少主对卿儿和奶奶的照顾。”
这时,秦言似才终于反应过来,向大殿上方,一直在轻抿茶水的年轻公子行礼。
不用人介绍,他也看得出来其身份的矜贵超然。
“你不用谢我。”
“卿儿体质特殊,这些年我为了寻找她,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陆朝歌放下茶水,随意回道。
秦言能明显感觉到陆朝歌对于自己的轻视,他嘴角露出抹苦笑,不过也不在意。
毕竟他就是一个废体,若非因为妹妹的关系,恐怕他连见到陆朝歌的资格都没有。
说起来,他对陆朝歌还是有些感激的。
因为刚才在和妹妹卿儿的叙旧中,经过简单的了解,知道她们在落霞村过得有多么困难,甚至还遭受别人的欺负,前段时间还有一个神秘的中年道人,想要害她奶奶。
若非陆朝歌及时现身,恐怕他这辈子已经见不到两人了。
鬼王宗的宗主鬼厉,如今心中悬起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而后吩咐人,准备招待陆朝歌的宴席。
再怎么说,也不能失了礼数和规矩,后面陆朝歌打算如今安排秦言,那也和他鬼王宗没关系了。
鬼厉也不指望秦言能在陆朝歌面前替宗门美言几句,不趁机告状就行了。
很快,一场热闹非凡的接风宴便开始了。
鬼厉特意吩咐了诸多貌美的女弟子,身着朦胧轻纱,显露妙曼身段,载歌载舞,送来各种佳肴美食,宛如穿花蝴蝶一般。
在宴席上,他更是对陆朝歌大拍马屁,直言重溟圣教一统中域,就在今朝,万载基业,千古不朽。
到时候局势稳定以后,鬼王宗说不定也会派遣高手前去驻地,瓜分资源。
中域那个地方资源富足,疆域辽阔,钟灵毓秀,就没有道统势力不眼红的。
陆朝歌神情淡淡,自顾自喝着酒水,只是偶尔回应。
身边的冉遗,也只是喝了点酒,便在那里靠着他的肩膀打瞌睡。
他知道冉遗这是吞了那通净道人的神魂后,所带来的“后遗症”,冉遗血脉便是如此,类似于蛇,吃饱喝足之后便会开始嗜睡。
这是一种本能。
宴席上,秦言他们奶孙三人,依旧在叙旧,诉说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得知今日见面之后,妹妹就会跟随陆朝歌前往重溟魔教修行,秦言心中也很不舍。
其实他心中也很后怕和内疚,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妹妹和奶奶。
宴席结束之后,喝了一些果酒,脸蛋红扑扑的秦卿儿,在她奶奶的照顾下,先去休息了。
陆朝歌吩咐身边的侍女,先将打瞌睡的冉遗带去偏殿休息,才看向依旧留在大殿内的秦言,“你先留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秦言似乎也料到会如此,他摸了摸鼻子,面露苦笑,依言留了下来。
鬼厉以及其余长老,见此一幕,则皆识趣地离去。
很快,大殿内便只剩下两人。
陆朝歌依旧端坐于原位,摇晃着酒杯,道,“你可知我为何留你下来?”
秦言苦笑道,“应该是因为卿儿的事情。”
陆朝歌面露赞赏道,“你倒是聪明,看来能在炼狱荒原那边活下来,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朝歌少主过誉了,我只是运气好,再加上侥幸罢了。”秦言摸了摸鼻子。
呵,又一个侥幸哥。
陆朝歌道,“你不必自谦,幽狱妖体时至今日,虽说沦落为废体,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秦言脸上苦笑之意更浓。
幽狱妖体的确沦为了废体,不然他也不会沦为挖矿的矿奴。
“我答应过卿儿,到时候离去,会将你一并带走。”
“但你应该清楚,卿儿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和她应该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我其实并不想让她再见你一面,若你葬身矿洞之中,也省了她以后的挂念,可以专心修行,斩断尘缘,但你偏偏活得好好的……”
“你是遇到本少主心善,不然,你如今应该已经死在炼狱荒原了。”陆朝歌眸子深邃,盯着秦言,话语淡漠至极。
听到这番看似蕴含威胁,实则却尽是实话的话语,秦言沉默了下来。
他并没否认。
如今的他的确成为了秦卿儿的累赘。
陆朝歌大可直接吩咐鬼王宗的人,将他抹杀于炼狱荒原。
但陆朝歌并没有这么做。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尽量不打扰卿儿。”秦言只觉嘴巴干涩无比。
“小丫头聪明乖巧,颇受我喜欢,我其实也不想见她太过难过悲伤。”陆朝歌轻轻晃着酒杯。
秦言沉默。
“你识趣便好,若非因为卿儿的缘故,你此生连见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若无意外,卿儿将拜入厌祸宫,由我小姨,也就是厌祸宫的宫主亲自教导,未来的她必将立于九天之上,而你只能活在泥淖之中。”陆朝歌再度说道。
秦言越发沉默,衣袖下的手掌却因为不甘攥紧了,但很快又因无力而松开。
“你似乎心有不甘?”
“觉得我哪里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