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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安身?

武平令安仕黎对官员的印象大大改观,原来做官的不只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恨不得所有百姓对自己敬若神明,也有像武平这样和百姓打成一片、官民间其乐融融的善官。

当安仕黎看到那些百姓眼里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对武平的敬爱,安仕黎同时也看到了自己以后为官的目标,让人敬畏还是让人敬爱?安仕黎选择后者。他感慨地对武平说道: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武大人您治民,深得圣人之道啊!”

武平听闻后忙称不敢,有些惭愧地笑着说道:

“在下哪里敢去比肩圣人?只不过,是凭良心办事罢了!哎呀呀,其实在下早就察觉到了,对百姓和善,亲民、爱民,哪怕只能说些好听的话,仍然不失为一种成本最低的治理手段。百姓大都朴实啊!你敬他一分,他还你一尺,任劳任怨,往往只有活不下去才会铤而走险,面对这样的百姓,我们大昭的官员不能怠慢啊!可惜许多官员都不能体察这一点,非要端起老爷的架子,让百姓怕自己,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啊!能靠友善解决的,何故要依靠暴力呢?

我武平没有什么杰出的才干,用刑罚甚至是连坐这样的制度使得人人自危、邻里互视彼此为仇寇,这样的事情我是干不出来的。他们把人想的太恶了,并用对付极恶的手段来对付百姓,那百姓当然就只能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沦为极恶,这就是以恶试恶,必得其恶。明明是倒果为因,却说百姓是刁民,这怎么合适呢?在下希望看到是人兼相爱,交相利,用德行教化百姓,让善行感化百姓,在下相信这才是制止仇杀真正的途径,而在下也一直朝这方面努力。也许是丰平城小人少,管理起来方便吧!至少在下的方法目前看来还算有效,当然了,如果是安先生您,一定会想出更妥当的方法,可以行于万里的那种,在下的方法,或许也就行于数里之地吧。”

武平的话给安仕黎增添了许多启发,以恶试恶,必得其恶,良有以也!治理天下,最终还是要依靠善治。安仕黎记住了这一点,但听武平吹捧自己可以想出更好的治国之策,安仕黎愧不敢当,道:

“给于仕黎以启发的反而是您才是!武大人,仅凭虚心谨慎一点,您就已经胜过不知多少大昭官员了,您的才能肯定不仅限于数里之地。这也正是安某要向您学习的。”

武平高兴地笑了几声,道:

“哈哈哈……在下也没那么大抱负啦,能这里一直安安稳稳地度日,看着我女儿一天天长大,在下就心满意足咯!”

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度日吗?安仕黎的心头浮起一丝憧憬。那些遥远宏大的梦想已经和他远去了,屹立千仞俯视众生的野望也随着清晰的现实渐渐消磨,也许他是时候摒弃年少轻狂之时不切实际的幻梦,就此接受成为边地一名寻常小吏的命运?在此安安稳稳度日,和她长相厮守,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这一天里,安仕黎和武平将这座不大不小的丰平城巡视了一遍,中间的确也有纠纷留待武平处理,而凭借武平在丰平的人望,他总能较为轻松地将之处理好。等他们工作完成时,差不多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在这段巡视的日子里,安仕黎注意到丰平的人口确实很少,而且以老弱病残居多,就连许多房屋都是闲置的,至于原因,石建之也和安仕黎提起过了。但安仕黎还想了解了解武平的看法。

“武大人,关于朝廷在踏北推行的赋税折银,您是怎么看待的?”

安仕黎一开口,武平的脸上就流露出悲悯的神情,他重重叹息一声,道:

“百姓苦啊!在赋税折银政策刚开始推行时,北方银价还比较稳定,至少还不至于百姓辛苦一年,结果收成不够交税的地步,可没多久情况就变了。东南的海寇又闹了起来,闹得比以往都凶,先是外贸被截断,东南当地的银矿开采也受影响,往踏北流入的白银骤减。这个时候,踏北的银价就开始出问题了,物以稀为贵,白银流入减少,那些持有白银的富人发现白银越屯越升值,干脆就大大囤积,让市场上的白银进一步减少,银价飙升,达到了百姓无力承担的地步,进而使得百姓纷纷逃亡,人口大量流失,特别是耕田人口。还能留下来的农民基本都是民屯的屯田客,不缴纳白银,免服兵役、徭役,只需承担大军的粮草供应。要不是还有这项制度在,估计丰平的居民就都跑光咯!”

安仕黎对赋税折银在踏北所产生之影响的了解更加全面,至少他明白这项制度不是一开始就在踏北掀起祸患,而是有一段发展的过程。的确,当权者不是傻子,如果看到施行后立马出现问题,自然也就不施行了,可本心再好,也应对不了后来的变化啊!

但此时安仕黎心中又多了另外一项疑问,那些富商囤货居奇,哄抬物价,致使民间民不聊生,这种显而易见的扰乱社会秩序之举,官府怎么就视而不见呢?安仕黎向武平询问道:

“这种囤货居奇的手段,明显不是律法所能容忍的,官府就没有过作为吗?比如说限制银价,或者逼迫富商将囤积白银流入市场。”

“您指的是粮食。”武平淡淡地回答道:“如果商人故意囤积粮食人为导致粮价上涨盘剥百姓,官府确实有明文规定可以将相关商人定罪,要是在灾年,甚至可以直接砍头。可问题是,如果囤积的是银两,那我大昭目前的律法就并无明确约束。而且囤积银两与粮食不能比,如果他们干脆把白银熔了铸成器物摆放家里,那时又该怎么处置?官府并不好下手。

当然,没有明文规定与不好下手,都不意味着官府真的就无能为力。事实上,出于维护秩序的考量以及商人本就低下的地位,官府真要惩治他们,办法多的是,大可以遏制富商们肆无忌惮地哄抬银价盘剥百姓。可真正问题在于,要是给富商们提供庇护的正是官府本身呢?他们与踏北总督府是沆瀣一气的,在那些富商对百姓进行盘剥时,官府里的成员收到的孝敬就会少吗?官府才是富商们的盾牌!如果官府也对富商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当你从一颗苹果上闻出腐烂的气息时,那说明这颗苹果的内部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如果只是一些利益集团图谋不轨,那么未必可以掀起真正的波澜,可要是他们腐化的枝干早已蔓延至方方面面,就真的将要带来灾难了。连官府这道最关键的防火墙都失灵了,那百姓还可以指望的了谁呢?覆巢之下,复无完卵的道理谁都懂,可那些虫豸们怎么就不想想,把百姓逼反了,把大昭给亡了,他们抱着他们银子还能去哪?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安仕黎对踏北总督府的了解多一分,愤恨也就多一分,执行者是虫豸,那么再好的政策都只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谋利之工具。这不单单是赋税折银这项政策的问题,这分明就是大昭上层的腐烂成风结出的腐败之果,不要说赋税折银了,就算是别的利国利民政策,一样起不到功效。

要么就从大昭上层自上而下地整肃,不然就只有大昭的民众自下而上的摧毁,大昭前途何其之渺茫!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安仕黎想要在本就战火漫天的边地与妻子安安稳稳地度日,现实吗?覆巢之下无完卵,覆巢之下无完卵啊!可纵是苦闷又有何法?终是无力改变,不如将之忘却、忘却……至少还能得片刻之喘息不是吗?

“对了,安先生,您今天也陪我巡视了一天了,晚饭您不妨就到在下家里吃吧!正好小女也想见见你。”

许恒的话语将安仕黎从没有结果的冥思苦想中解脱了出来,安仕黎愣了愣,随即笑着应答道:

“好啊!当然可以了!”

……

武平一打开家门,安仕黎便看到一道身影闪现而来,一把抱住了武平,那正是武缘。她兴高采烈地对爹爹叫道:

“爹爹!您终于回来了!”

“嗯!爹爹今天比平时要忙些,回来晚了些,缘儿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

“当然了!缘儿今天又学会了新的招式。看缘儿给爹爹表演一下——哎!是你!”

武缘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安仕黎身上,惊奇地说道:

“是你啊!哈哈哈……我听爹爹说过,多亏了你,我们才不用搬家呀。”

“哎?是…是吗?”

安仕黎尴尬地笑了笑,真正的功臣其实是萧茂啊!他那时完完全全就是意气用事,不是萧茂心怀大义,他估计早都入土了。

武平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对她说道:

“今天晚上安叔叔在我们家吃晚饭,让他陪你玩会儿,爹爹就先去做饭了。”

“好!”

武缘爽快地应答。这时武平又一脸为难地在安仕黎耳边低语道:

“安先生,我有个小忙想要请你帮一下,我女儿她学武一直很用功,但就是不肯好好读书。虽然我也不要求她学富五车,至少要识文断字是吧?能麻烦你教教她吗?”

“哦!当然可以了!”

安仕黎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自认为知识储备还是很丰富的,虽然科举时落了榜,但教一个小女孩肯定不在话下。

武平前去弄晚餐,暂时由安仕黎陪着武缘。先是武缘激动地对安仕黎说道:

“缘儿要谢谢你,每次你一出现,原本忧伤的爹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之前打完仗那次也是,我们这次差点要搬家也是,你都能让爹爹变得开心。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安仕黎本想客气客气,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教她写字的好机会吗?他笑着说道:

“这是因为啊!我认识很多很多字,会写很多很多字,你想想啊,你爹爹每天处理公务,是不是就要看很多很多字,写很多很多字?而我既认字也会写字,当然就可以帮助你爹爹啦,就是这样。”

“啊!”武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嗯嗯!”

安仕黎点了点头,他捡起地上一支树杈递给武缘,对她说道: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了!”

武缘一把抓过树杈,在地上书写起“武缘”两个字,写完后还指给安仕黎看了看。安仕黎认真打量一番,写的确是写出来来了,可先不说这字完全是倒笔字,写得也很歪七扭八,很不雅观。

安仕黎见状无奈地要接过那树杈作个示范,但他伸出去的手是他的右手,他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右手残缺不全,连忙想要把右手收回去,可右手的残缺已经被武缘给注视到了。

“呀!你的手指怎么断掉了?”

安仕黎本想搪塞掉这个话题,可正当他愣神之际,武缘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右手,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向他询问道:

“很疼吗?”

“不…已经不疼了!”

安仕黎话还没说完,武缘突然冲进了屋子,给他拿来了一包药膏,递给他。

“来!给你!我有时候要是磕伤了或者摔伤了,爹爹就会给我的伤口敷上这个药膏,很快就不疼了!你快拿去吧!”

安仕黎先是呆呆地注视着武缘好一会儿,看着那她那散发着纯真善良并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安仕黎的心中纵是藏着一块坚冰,此时估计也早已融化。武缘传递给他的善意化作一股暖流,流淌在他的心头。

他接过药膏,深受感动,道:

“谢谢你!”

“不谢不谢!”武缘的头摇得像一只拨浪鼓,她露着天真的笑容,对安仕黎说道:“只要你能教我写字就行!”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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